云英推门进来的片刻,屋外的雪花也跟着来人一起涌进了室内,聚在门上落地瞬间又化成一片水痕。
周子忧急切的追问道:“你说她今夜来了我这儿?”
云英心下一惊:“怎么?不是世子联系外围下属,叫将军王府一叙吗?”
周子忧闻言不自觉的扬了声线:“什么?我明明传话是让她最近不要单独行动别……”
室内火塘里的火正旺,但周子忧整夜悬着得心此刻像是掉进了冰窟,不敢细想麻意从心脏处向四肢蔓延。
云英眉头紧蹙,握剑的手止不住的一抖,声线颤了颤:“坏了。”
周子忧也顾不上取来披风,直站起来就要冲出室外。云英见周子忧神色慌乱意识到今夜之事就是圈套也有些慌了神,并步上去跟在他身后,二人行到院内正想越墙出去。
此时卫士传话进来,却看见有外人似是有些犹豫这话还该不该说。
周子忧瞥见:“等我回来再说。”
来人却俯身跪下,扬了扬声调:“世子,紧急军报。”
无奈的走近伏耳过去,听完半晌咬牙冷冷的道:“跟住了就好撤回来些,别让察觉了。”
说完越上墙头声音从那头传来:“点王府亲卫集合,全城搜索可疑之人,等我军令。”
卫士回:“是,属下明白。”
黎亦欢往王府处来却不见人,应当是来的路上出的岔子而从城外到王府有东西两条路。
二人出了府门分头搜索,周子忧东去却见王府东面一片漆黑,只得落地顺着房檐墙角点了火折子一路细细的查看着四周,不敢放过一处痕迹。
转角处火苗一跳,周子忧心头一紧,密集的脚印出现似是还有打斗痕迹。
紧接着是三个黑衣人的尸体,行到巷尾再过一转角十几个黑衣人尸体横陈在四处均是被人刺中了咽喉,周子忧心里默默对她不会轻易倒下,成片的血渍消失。
滴落状的鲜红色一点点的向前,边界清晰似乎还能看见热血滴落的瞬间升华的热气。
顺着火光尽头处躺着一个身着通常百姓服色的女人,没有风的雪夜雪花就一片片的慢慢落下来落在她身上,要把一切都掩起来。
周子忧大脑瞬间和这雪夜一样茫茫一片,他发了疯似得飞奔到她身侧,第一眼却只见她身下的斑斑鲜红,怎么……这么多,鲜红之色在白的映照下那么刺眼。
他伸出手轻轻拭去她脸上的积雪,却发现自己的手止不住的在抖。
他将她一把揽在怀里想拼命捂紧一些,却感受不到一点活人的温度。
绝望和无力一瞬间前喷涌溢满了他的胸腔,些日子里那些对自己发过的誓,那些再不相见的气,那些怨,全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把她覆住用,自己的体温紧紧的裹住怀里的这块冰似的人。他甚至都不敢试不敢试她的气息,只是紧紧的抱着她在一片死寂里不住的大喊:“来人!”
声音飘在半空仿佛把整个王府都拢在里面,这短短的百步只隔着两个巷角的距离,今夜她却始终没走进他的门。
卫士们闻声而至,要从世子手里接过黎亦欢。
“世子我来吧。”周子忧眼神空洞像是听不见任何话,抱着她的手又紧了紧。小唐上前示意卫士退下,众人给后来的车马让开一条路。
他抱她上了车,回到府内又径直接将她抱上了自己的榻,始终不愿松手。
直到府医勒令周子忧退出去,周子忧才退出来立在内室正中。
脸上,雪化了的水渍和血渍和在一起的粉水顺着他的下颌一点点滴落下来,污了白色的领口。
卫士将四处团团围住,上百人团在周子忧的院落内外,除了府医却没人敢做一声,碧波庭里静得能听见雪花落地化水的声音。
府医白衣白髯仙风道骨,上前搭上了脉施了针,又让一旁的女弟子解了亦欢衣衫查看了伤口的情况。
老者顺着胡须闭目思忖了片刻,先写了一副方子嘱咐了弟子煎药的方法,又犹豫了片刻叫住了要去拿药的弟子,停了手上的活计行至堂下。
对着周子忧:“世子,这位娘子失血过多又在雪地里躺了太久,老夫只得尽力一试,老夫只问世子一句,这位娘子是谁府中那味珍……”
周子忧像是失了魂般语调平平的道:“老头,她必须活着,若是她死了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干出什么来,这么说你可明白。”
“好,我知道了。你出去,做你该做的,此地交给我。”
周子忧依旧直直的立在那儿动也不动。
老者眉头一动:“你现在长大了?我的话也不听?
你在这儿这满院子的杀伐之气对她不利,如今正是关键处,你尚有事要做。
我跟着你阿爷几十年,这大汤所有的兵刃之伤我要是治不了也没人能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