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什么步!留下来被你找茬吗!林隽忙不迭地更快地往屋子里窜,然后被托勒密这个猪队友扯住,刚想发脾气,听见他说:“这是雄保会分会长,凯厄斯先生。”
那更完蛋了,肯定是诺亚去雄保会投诉自己了。林隽沉着脸,毫无生气地盯着那所谓的雄保会分会长。这家伙要是敢破坏他的雪上摩托冒险,他一定马上躺下来讹他……
然而,对方只是拉开西装,从内兜里掏出一个首饰盒子,在托勒密黑成锅底的脸色前说道:“在拍卖会看见它时,觉得和您很相配。”
分别时,凯厄斯恋恋不舍地望着他们远去的悬浮车屁股。离得很远了,林隽回头还能看到他站在小院门口张望。
收礼物这事儿,不常有。虽然对方是男人,但是……
嘿嘿。林隽坐在副驾驶傻笑着拆开盒子,一看,笑不出来了。
真是好大一颗漆黑的公鸡蛋,比两指还宽。
这不是钻戒,是秤砣。
比杰罗姆那缺心眼送的宝石梳妆台还离谱。
和我相配,是在拐着弯儿骂我长得大只?那他一定和伊恩聊得来。
我怎么惹他了?林隽心情不好,托勒密心情好了。他把它盖好,干脆利落丢进储物箱里,“我帮你退回去。”
不生气不生气,我马上要去骑雪上摩托了,没什么能破坏我的好心情。林隽撑着下巴看窗外极速后退的高楼逐渐变成一片皑皑白雪。
他在疲累的人生中,自娱自乐。
艾莉安娜山是一座斜坡平缓的山,这里没有商业化的设施,但吸引了不少虫族前来。
在这里林隽还看到小虫崽。
外星生物的体格真是非人类所能比。
小豆丁一样的虫崽子跟炮弹一样撞上树,撞进雪堆被埋在下面,捞起来还是活蹦乱跳的。他们嬉闹的笑声响彻山脉,但因为坡度小,雪崩也变得精神不振,往下塌点雪,意思意思也就过了。
林隽兴致勃勃地坐上托勒密挂在悬浮车后面拖来的雪上摩托。
为了安全起见,托勒密坚决不让他一个人玩。
雪上摩托和风一起呼啸着往下冲,风雪冰凉的气味闻起来像是薄荷。
林隽裹在护脸下的脸仍然被寒风刮得生疼。
“你慢点——”托勒密在他耳边吼,但声音很快就被风吹跑了。
林隽聚精会神地控制着车头从一处小山坡上一跃而起,重重砸在雪地上继续往下冲。
路上他们碾过雪貂的洞.穴,被那小东西唧唧哇哇臭骂一顿。林隽大笑着对托勒密说:“它骂得真难听——”
林隽开心得不行,一会停下来去挖松鼠的粮仓,偷走两颗松果,一会直冲冲往下飙车,跟过山车一样打着弯刮雪。有时候渴了,他停下来,随手抓一把雪塞嘴里,冻得牙上下敲,于是胡乱唱了一段怪音B-Box,托勒密大笑着趴在雪地上,也抓了把雪塞嘴里,滋哇乱叫地不知道在唱什么,林隽笑他像个没有牙乱吼的老头子。
他们闹着笑着,然后乐极生悲了。藏在雪层表面的枯枝卡进了雪上摩托的履带,失控的雪上摩托像个陀螺一路甩着往下窜。
林隽吓得脸色苍白,满头冷汗,万幸托勒密眼疾手快搂着他跳了车,否则就和雪上摩托一期撞上山岩,撞得稀碎,但他们也没多幸运,滚着滚着,掉进了山岩缝隙深而窄的洞里。
那山洞又窄又深,掉进去容易,爬出来难,托勒密又高又壮,探出去半个身子,撑着胳膊刚要使劲往外爬,就被卡住了。好不容易缩回山洞里,还踩了林隽一脚。疼得他对着托勒密硬如磐石的屁股连锤了几拳。
他们站在山洞里艰难地调整着位置。
洞口一缕光像是舞台探照灯洒进里,恰好笼着他们。
托勒密将他往自己身上提溜,解开大衣把他裹进去。他趴在托勒密的颈窝里问,“我们会被困死在这吗?”
“不会。”托勒密紧了紧手臂,将怀里的雄虫搂得更紧了。
山洞里又潮又黑,还四面漏风。林隽冷得直往托勒密怀里钻。
真够倒霉的。
托勒密不怕冷,他不管夏天还是冬天,都像个烧得旺旺的火炉,但他怕林隽冷。时不时摸摸他的手和后脖颈,以确定他的状态。
好在林隽身体好。别的雄虫,手冷脚冷,稍微受了点寒就一病不起。哪像林隽这么强悍,有事没事跳起来就往雌虫头上暴扣。也就只有现在这种不妙的情况才会乖乖示弱,但他也不会自怨自艾,睁着一双亮晶晶地黑眼睛问托勒密,“你不能像电影里那样,把山洞撕开吗?”
托勒密无奈地捂住他的嘴,示意他别说话。
林隽心一下提了起来。他竖起耳朵听周围的动静,但什么都没听见。
托勒密另一只手摸进裤兜里一阵捣鼓,这寒冷的山洞里,他竟然额头出了汗,好半晌才松开捂住林隽嘴的手,压低嗓音急切地说:“信号屏蔽时间有限。我说你听,别问。你身边的监视者是陛下的亲卫,小别墅和你身上都有监控设备,直接连通皇室的信息处,陛下知道你每天都干了什么,说了什么。那天的交流会,陛下也在,我不知道陛下要对你做什么,你必须保持警惕。现在垃圾星的情况和我们预想的不一样,乌尔里克同意和平协商,条件之一是归还你,但陛下的态度还不明确,联邦那边……”
托勒密猛地闭上嘴,神情紧张地搂住听呆的林隽,口风一转,故意提高音量,“你别怕,我们会得救的。”
话音一落,林隽就听见了山洞外踩雪的吱嘎声。
这偏僻的雪山一隅就这样突兀地迎来了几只裹着白色雪衣的雌虫。他们神情严肃,彼此简单地沟通了几句后确定了营救方案,用简易吊索将林隽从山洞里拉了出去。等托勒密被救出来时,林隽才发现,他的腿骨折了。
明明他们一起呆在山洞那么久,他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断的腿。
林隽望着他那忍痛而微微扭曲的面孔,忽然意识到,这条腿是他自己折断的,这样他们在山洞里呆这么久才会稍微变得合理点。因为那样的山洞不该是困住帝国军校第一名的困境。
“别怕。”托勒密躺在担架上,握住林隽垂落的手。
林隽低头看着他略略发白满是冷汗的脸,笑了,“疼死你活该,让你带我来玩雪。”
托勒密也笑了,好像他是什么终于博得美人一笑的盖世英雄。
狗样子还挺自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