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呢,你的真心就是在我被逼问,被戏弄的时候站在后面当观众?”
托勒密脸色苍白,抓着衣摆的手颓然地落下,他张嘴想反驳,想告诉林隽,虫皇就在现场,想告诉他,如果那时他插手,他也许会迎来更难堪的对待。但这些内容托勒密一个字都不能说,不仅是因为事实确实如林隽所说那样,他保护不了他,他无法狡辩,他只能责怪自己不够强,还因为……
林隽转过身看着托勒密,“那个所谓的承诺,我从一开始就没当真。托勒密,我们相互演了五个月的戏,就让表面和平继续维持下去。我们当初勾搭在一起,不就是各有所需。你当我解决麻烦的挡箭牌,我当你日常闲暇的消遣物。”
不是消遣物。托勒密想告诉林隽,他不是消遣物,可他说不出口。林隽的表情太冷了,冻得托勒密双臂上的旧伤都在隐隐作痛。
“你真……”托勒密嗓音嘶哑,“没心没肺。”
“谢谢夸奖。”
好像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可以一笑而过。为什么,林隽。连孤立无援这样的处境你都能这么冷静地说这些话。
「因为你永远也无法体会到雄虫无处可依的处境」
这一瞬间,托勒密明白了当初林隽在爱文德尔山谷里说的这句话的意思。
为什么,他觉得林隽离他很远……
抓住林隽的后脖颈,托勒密粗鲁地吻住他,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感受到林隽在他身边。
他咬破了林隽嘴唇,尝到了血的味道。他和林隽额头抵着额头,呼吸在冷风里缠成一团浓郁的白烟。
“疯够了?”林隽蹙眉着推开他,擦了擦唇上的血。狗东西咬人还真疼。
托勒密不出声,沉默地低着头看林隽的脚尖。
“真搞不懂你在疯什么。我还没疯,你先疯上了!”林隽越想越气,抬脚使劲照着托勒密小腿连踢了几脚,踢得强壮的雌虫一个踉跄险些跪下来。
他们也不管路过的虫族怎么看,站在街上各自沉默地发了会儿呆,林隽觉得很没意思,还有点累,这才开了口,“走了,回去。”
剃了平头,感觉有点不适应。林隽摸了一下平坦的鬓角,又摸摸竖起来的发茬。只比寸头长了那么一点点。因此,没了卷发,看上去像变了个人,还多了点儿薄情寡义的味道。
但因为长相太多艳丽,一点也不酷,反倒让他无端想起披着人皮的黑心妖僧。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林隽自得其乐地对着镜子竖起手掌,热水从头冲刷下来,让他又想到青蛇里的法海。
嗐,谁说不是呢,现在他和法海都被青蛇缠住了。这个该死的虫族世界,遍地都是求鸡若渴的“青蛇”。
他低头怜悯地拍拍沉睡的鸡儿。
“兄弟,今天我摸了别家的兄弟,挺奇怪的。”
“你别说,雄雌还真的不一样。”
“有蛋没蛋差距还挺大……”
他在浴室里喋喋不休。托勒密在厨房里发呆。
为了安全着想,托勒密给小别墅安的灶台还是燃火的,因为高能压的灶台一出事儿,那就得炸房,雌虫被炸炸就算了,雄虫要是被炸一下就成灰了。
咕噜咕噜冒着泡的番茄牛腩香气扑鼻,托勒密指望着它能让林隽舒坦点。
一想到林隽今天那无所谓生死的样子,心里堵得慌的托勒密连高压锅盖都忘记盖上了。
他呆呆地望着那锅番茄牛腩,觉得心里有什么酸酸的东西往外流,流进嘴巴里,一阵阵发苦。
“喂,要煮干了。”洗完澡出来的林隽看到托勒密盯着锅发呆。要不是他嗅到属于番茄牛腩的香味,才不会好心提醒。
托勒密回过神急忙熄了火,确认没煮坏后,转头拿起另一口锅煮面。
这是一顿氛围非常不好的晚餐。
托勒密垂着头,叉子在碗里挑来撇去,看得人食欲不振。
林隽踢了他一脚,“别半死不活的,影响胃口。”
吃了一脚,有点疼。托勒密放下叉子,丧眉搭眼地跪下去,从桌底下爬来,狗似的将脸埋在林隽小腹上。
雄虫刚洗完澡,水汽还未完全散去,沐浴液的香味是托勒密选的,淡淡的柚子香,“我说真的,我是真的想保护你。”
林隽听得心烦。话谁不会说,他要的是结果,又不是大饼,但他不想再听托勒密唧唧歪歪,只是撸了一把狗头,拍拍后背,觉得糟心,他刚下战场,还没好好回回血,就得安抚这个莫名其妙疯了的狗东西,“知道了。快点吃,一会坨了。”
回应他的是一双搂紧腰的手臂。
行吧,你不吃我吃。林隽拉过托勒密的碗,把牛腩挑着吃了。
等林隽吃完了,托勒密还跪着,他的呼吸透过衣服喷洒在小腹上,一会热一会冷。
林隽蹙着眉,头一次想抽根烟了。
这时,林隽忽然发现,他们吃饭时,餐厅里总没有灯,昏沉沉的,放眼望去一片黑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