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漂亮的雄虫是一种顶级资源,如果不牢牢握住,就会被抢走。
故而乌尔里克没有太多准备,就开始着手筑巢。
此刻,温暖微黄的灯光落在那张俊美的脸上,衬得那只雄虫像是夜晚游荡在街头勾魂摄魄的艳鬼,可他眉眼却浮现着淡淡温情,蛊惑着雌虫说出了心中骤然萌发的渴望,“不如,我买你几晚。要是怀了,我再给你一笔——”
面对这个无礼的提议,林隽倚着小椅的靠背,手肘搭在扶手上撑着下巴,歪着脑袋笑得没心没肺,“我要是想被睡,何必逃离垃圾星。朋友,说句公道话,哪怕我再厌恶乌尔里克,也得承认那家伙比你长得帅,也比你有钱。按照这个条件,我能拒绝他,那你在我这儿就没有任何吸引力。”
少被拒绝的雌虫微微一怔,继而开怀大笑,笑得竭斯底里,笑得喘不上气。他抹掉眼角笑出的泪水,将那空了的玻璃杯摆上小桌,声音还不太稳,微微发着颤,“说得很有道理。那家伙确实比我厉害。不过,你大可以考虑一下。毕竟你现在的处境可不太好,在首都星找一个靠山,会让你活得久一点。”
林隽心烦意乱,“夜深了。朋友,你该回去了。”
收到逐客令的雌虫收敛了笑意。那根横着一道疤的食指点着半杯酒的杯沿,但林隽以为他会掀桌时,他才慢悠悠地才开口,“托勒密。我叫托勒密·基兰。”
一听姓氏,林隽就敏锐地察觉到了对方是帝国首都星的贵族后嗣。自从有了光脑,获取信息的速度快了许多,也就更快了解帝国的社会结构,明白贵族的特权有多么令人殷羡。但那又怎么样呢?他并不想和这些贵族有任何牵扯。因为繁盛的鲜花下往往藏着陷阱,他说:“我们只是半杯酒的情谊。”
不需要知道彼此是谁。
这句没有出口的潜台词让雌虫再度笑开了。
他站起身,从裤兜里摸出一包烟,拢着手掌在夜风里点燃一根,猩红的烟头随着吮吸而猛然一亮,“明晚,请你喝杯好酒。”
“托勒密先生,没有虫告诉你,这样勾搭的方式太老套了吗?”
耸耸肩,托勒密叼着烟笑得肆意,“现在有了。嘿,告诉我,我该怎样做,才能见你第二面?”
林隽微微一怔。
雌虫见雄虫需要雄虫的同意?
垃圾星上,可从没有这个规定。
在那片混乱的地界里,雄虫是随时被使用的物件,没有拒绝的权利。命运如何,全凭雌虫的喜恶。
看来,来到帝国首都星,他赌对了。
林隽眉眼一弯,漆黑的眸子里宛如装着整个宇宙,闪着星星点点的温柔亮光,震得托勒密心底微微一颤。
这只雄虫长得真漂亮。
一种刺眼的漂亮。
无法用一个清晰的标准去衡量,只会感到眼球和心灵震颤的漂亮。
有那么一瞬间,托勒密心想,如果不是因为他是捕获乌尔里克的诱饵,这幢别墅的门槛大概会被雌虫们踏破吧。
到那时,首都星的雌虫会再度为他筑巢也说不定。
“那得见过第二面才知道。”雄虫的声音因为劣质酒的烧灼微微发哑,像一只手轻轻挠着托勒密,害他情不自禁地揉上耳朵。
尽管托勒密从这句没有答案的话里听到了拒绝,但他仍然自顾自地留下一句“明晚等我”,便挥手离开。
托勒密跨过栅栏,深入于夜色中。
他不敢回头,生怕自己一回头,就会做出点让虫皇恼怒的事情。
用脚尖碾熄烟蒂,托勒密翻身跨上悬浮摩托,扣上头盔,扭转能源阀。
悬浮摩托像子弹一样蹿出去,街景在两侧飞速后移,化成一片模糊的影子。
尽管托勒密不想承认,但自古以来雌虫就是这么肤浅,他也一样,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雄虫除了姿色,也没什么可取之处。
像林隽这种俊美得超越性别的雄虫,只要他想,床上的雌虫可以夜夜不重样。
这就是从远古时代开始根植于基因中的挑选法则。
自然界的各种生物也是如此,容貌出色的雄性向来更容易获得交.配权。那不仅仅代表着姿色,也与雄虫的体质挂钩,姿容暗淡的通常易亡,乃至有一定概率影响后嗣健康。
能在乌尔里克那六只雌虫手里健健康康,全须全尾活五年,这只雄虫必定有他的过人之处。
难怪,雌父让他来探探。
托勒密将速度提到极致,脑子转动的频率也提到极致。
那只叫林隽的雄虫到底做了什么,让素有无情修罗之称的乌尔里克选择筑巢?
在乌尔里克眼里,他必定不仅仅是资源,如果只用于利益交换,完全不需要筑巢,因为筑巢是雌虫至死不渝的隐晦誓言。就连首都星的雄虫都少有这个待遇,垃圾星的雄虫倒是先吃上国宴了,这让首都星那些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废物嫉妒羡慕得不行,所以才会借着星网上发泄,肆意辱骂。
可惜,这只雄虫不走寻常路,他从巢穴里跑了。
托勒密幸灾乐祸。
乌尔里克,你可真是丢脸丢大了。
如果我把他睡了,你还能再捅穿我的心脏吗?
托勒密野蛮地压弯过路口。膝盖上的虫甲与地面摩擦出火星。
啊,那个不重要,现在该想想怎样睡这只名叫林隽的雄虫一次。
乌尔里克知道他得手后,一定会气得半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