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来,方才进来之人看到的便是云清宁本就苍白的脸色随着他们的闯进更加苍白,额前碎发依旧是湿润的,湿哒哒的贴在两侧,增添几分脆弱感。米粒黏在纤长的手指上,与米粒做比,手指的肤色不遑多让,甚至更显白皙。眼尾带着一抹微红,在冷白的脸上更加明显,活脱脱一副大病初愈,或者还未全好的样子。
桌上只有一个碗,归梅早就吃好了,只等着云清宁喝完好一起清洗。
落在他人眼中,自觉解读成归梅不敢与云清宁一同用餐或者丫鬟都吃不起饭这种想法。
反正哪哪都不想假装生病。
这下好了,反正白粥也不能继续喝下去,云清宁只好又开始与这些人周旋。
“不知几位来通传何事,先进来吧。”
云清宁擦着手上被沾染的污渍,半晌将黏糊的触感擦净才舒展了微微皱紧的眉宇,但眉间仍然藏着久病不好的忧色。
云清宁看着站进来的一群人,其中有一个她认识的,第一次去侯府时带路的嬷嬷。
于是眼神看向那个嬷嬷,一脸茫然的样子,也不见如何动作,两方就这般僵持着。
云清宁暗中给归梅使了个眼色,归梅了然般打破这片短暂的寂静,说道:“小姐,我先下去洗碗了。”
云清宁点点头,眼神中还透着其他意思,让归梅将那里的东西收起来。
碗筷叮咚响,不过一会,旁边就没了声音。
终究,好似是云清宁抵不住这种氛围,再次问了一遍:“请问各位来通传何事?”
明明就三四个人,却走出了七八个人的气场,端着架子不肯开口。
为首的应该是掌事的人才开口,慢悠悠拉长声音的通知:“夫人怜你久病不愈,明日让你上府上让大夫瞧瞧,你今日好好休息,明日早点去府上。”
云清宁低眉垂眼,应了一声。
掌事看她不反驳,低眉顺眼的样子甚是乖巧,没多少精神的样子,满意地点点头。
“就是这件事,你可有不懂的地方。”
云清宁摇了摇头。
“那我们就先行回去了。”
掌事拉长了尾音,云清宁一下便明白了,是想要云清宁送客的意思。
好大的架子,甚至比丞相的架子还要大。
但是云清宁端的是一副蠢笨没礼的人设,怎可能让她如愿。
就安安静静地坐着,也未曾起身,目送她们拖着步子走出门。
那是极其明显的想让她起身相送的架势。
但是终究没能如愿,云清宁只在他们走出门之后,用他们能够隐约补了句告辞的话,其余一概没有。
相当于没有从云清宁这里得到任何款待,没有茶水,没有椅子,仿佛他们就是一个赤裸裸的传话的工具人,可以用完就扔的那种。
这些都是府上有些地位的老人了,新来的丫鬟小厮都要捧着的,云清轻和侯夫人侯爷也经常对着他们笑脸相迎的,到了云清宁这就全部消失了。
一行四人将云清宁骂了个底朝天,甚至连带着她的生母也被骂了,才不甘心的踏上了回程,甚至云清宁眼尖,瞧见掌事凑在车窗边,几缕发丝飘出窗外,不满地看着她所在的方向,神情似乎还带着些扭曲。
归梅暗中窥探着这一切,深觉云清宁端的人设倒也是极聪明的选择,毕竟看着人吃瘪,尤其是不喜欢的人吃瘪是件爽快甚至心生欢愉的事。
等到她们走出了很远,归梅摇了摇旁边沉默中的归兰的手臂。
“我还得感谢这家人,总是出来逗我笑,感觉这几日心情好了,身子也爽利了许多。”
说完便可见脸上欣喜的笑意,阳光被揉碎进归梅的眼中,泛着亮晶晶的光,异常好看。
归兰沉默地望着归梅的脸,觉得归梅此刻漂亮可爱极了。
云清宁眯了眯眼,看着走远的人,半晌坐在原地,手指敲打着石桌,轻轻巧巧的,显得格外灵动。
良久,才招呼归梅到近前:“你将那些东西收回去了吗?”
归梅点点头,继而问道:“还需要我拿出来吗?”
不过这只是多余一问句,因为照云清宁的习惯,突然被不熟悉的人闯进家中,就会很不高兴这一天就应该提不起精神了,更何况是要集中精力做的事情。
果不其然,她看到云清宁微微晃了晃头,示意不用。
“我有些累,先去歇息一会。”
云清宁揉了揉眉心,示意归梅和归兰不必打扰她。
归梅归兰点了点头。
云清宁边走边思考,突然找她过去,是为了病情,还是为了云清轻的婚事,亦或是为了喊她过去,给她商讨人家呢?
前者是断然不可能的,云清宁不信侯夫人在此刻还有这般闲心。
只是叫她做事还是给她选人家就未知了,得明日才能知道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