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瞬,茶杯被轻轻地放在桌子上,碰撞之间发出清脆的声响。
带着浅浅笑意的声音响起,“坐吧,许久没见着你了,也想好好看看这些个年的变化。”
云清宁应声,坐在了离站得位置最近的椅子上,但依旧是低着头。
“抬起头来,让我瞧瞧。”
话语间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带上威压。
云清宁闻言抬头,动作却有些颤颤巍巍的,不影响她依旧十分漂亮,像是未经过雕琢刻画的美玉,澄澈通亮,是天然的,未经世俗浸润的美感,无意中就勾着人,脑海中这张脸久久不能消散。
此刻她睁大眸子,瞳仁在昏暗烛光的映衬下仍然透亮像是在刻意迎接她地打量,仿佛下一刻就有水雾弥漫,楚楚动人。
侯夫人心中突然涌上不悦,梗塞感在四肢百骸中异常明显,任凭血液冲击,仍然无法疏通。
但是面上仍然不能表现出来,只是说道:“这么些年不见,宁儿到是长得愈发俏丽了。”
说完,又抿了一口茶,试图压下心中的堵塞感。
只是云清宁似乎听不懂这话语中暗含的深意,只是露出一幅惊喜的神情,眼眸在流转间变得潋滟,显得更加生动,比方才表现出的怯懦多了几分活泼。
这人……不只是怯懦,还有些没脑子。好像在乡下这些年吗,彻底把她养成了一个不动心思,不动脑筋的废物。
但是侯夫人依旧有些在意,如果是废物,又如何在只记了一遍的情况之下,轻而易举地就从弯弯绕绕中找出了她的房子。
有些可疑,但是她这些年请的那些个探子传来的消息,这小丫头应该也没什么变聪明的机会。
半信半疑地揭过了话头,侯夫人暂且放下了这件事,毕竟今日急急忙忙要见云清宁也不是为了试探她是不是在装傻,而是有更为重要的事。
没想云清宁突然开口道:“夫人,当时父亲写信于我,说他生了重病,病中郁郁寡欢,消沉不已。想召集所有儿女,以解心头苦楚。不知现下父亲的病如何了?”
侯夫人笑着,表情没变半分,又开口道:“你父亲呀,写完这封信之后。许是老天保佑,病情突然好转,现下已经无恙了,你且安心。”
以“孝”的名义将她硬绑到京城来,这是最好的方式,且做儿女地断然拒绝不了。
云清宁心中冷笑,她还不知道这些人打什么名堂吗?
果然下一刻,侯夫人抿了口茶,润润嗓子,继续道:“是这样,近来侯府的状况你可能也不太知晓。”
她边说着话,眼睛边看向云清宁这边,恰好与云清宁的眸子对视上,看着云清宁半知不解的眼神,心中有些不舒坦。
“清轻之前刚好和永宁侯府的小世子看对了眼,两家都挺满意的,本来都到了商量好日子,便上门求亲的地步了。”
侯夫人看着云清宁,云清宁没有反应,也对,她连侯府都没弄明白,更别说京城世家之间的事情了。
但看着侯夫人看过了的目光,许是目光太过直接,云清宁觉得自己得说点什么,但是没等她开口,侯夫人就自顾自说起来:“但是陛下一道圣旨下来,我这也没办法。”
“圣旨不可违,但是毁了两人之间的姻缘也不好,所以想着侯爷还有你这个小女儿,至今也没有婚配,所以侯爷做主,想要你嫁过去。”
说白了,就是不想让自己的女儿与皇亲贵族扯上关系,磋磨半生,特地从青州提溜出一个替死鬼,也就是她,来承受这门荒唐的婚事。
云清宁这时却有些迟疑,反应没跟上,这种情况,作为一个懦弱胆怯的人,是不是该顺承地应下,还是该稍微反抗,然后抵挡不过的应下?
先喊声称呼总是没错的:“夫人……”
没等她说完,侯夫人就打断她:“好了,这是侯爷决定的,求我也没用,你要求,就自己去找侯爷说。”
阖上杯盖,她揉了揉眉心:“今日我也乏了,你们回去吧,我要歇息了。”
云清宁还想在说什么,但是被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婆子打断。
那婆子边伸出手往门口引,边说:“三小姐,请吧。”
云清宁不好再说下去,默默跟着婆子出去了。
婆子只把她们引到房间门口:“三小姐还请回去吧,夫人特地交代了,酉时去偏厅用餐。”
云清宁点了点头,向婆子道了声谢,便转身回房间了。
房间中也没有佣人,但是总归不确定是不是有人暗中窥探,云清宁和归梅都表现得很正常,甚至还带上了几分沉郁,刚刚的事情好像对云清宁的打击不小。
直到进了院子,归梅才稍稍松懈了些,云清宁也跟着放松了刻意缩起的肩膀。
归梅用眼神示意,小姐,你果真猜对了。紧接着,又变了几分脸色,那接下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