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妈呀!”
李铁军被身后突然出现的人吓了一大跳,连忙翘起兰花指拍拍胸脯,朝他狠狠翻了个大白眼:“吓死我了你,走路怎么没声儿啊!”
刘才远脸上的斯文绷不住,抽了抽嘴角:“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你是鬼啊?”
李铁军双手往胸前一搭,上下打量他两眼,隐隐带着些鄙夷的“嘁”了一声。
刘长远:“……”
刘长远在心里气得磨牙,面上却扯出一个笑,十分大度的不与他计较,将木桶放在河边的洗衣板上,拉拉裤腿蹲下来,悠悠的长叹道:“这大晚上的,你刚才在跟谁说话啊?我怎么好像听到了江饶饶的声音?”
“关你屁事?”
李铁军十分没好气,扭头不想搭理他。
自从初来乍到被知青点的几个知青当成枪使之后,他对那几个知青就没什么好脸色了。
后来见他去镇上的供销社买了许多吃的喝的用的回来,那几个暗戳戳拿他当枪使的知青眼巴巴瞅着,脸都馋绿了。
眼底的垂涎和嫉妒几乎溢满出来,巴巴又上赶着来讨好。
李铁军只是没什么与人相处的阅历,但也不是傻子,被人使了坏之后还眼巴巴回去拿那些人当朋友处?
因此,看到刘长远这个带头使坏的,他更不乐意理会。
李铁军嘴巴嗫嚅,无声骂:“傻逼……”
刘长远装出来的好脾气绷不住,脸上的笑意淡了下去:“我只是随口问问,你用不着戾气这么重。”
“那你管我?”
李铁军扯嘴角“嘁”了一声,拎起洗衣板上的木桶,扭头就走。
刘长远:“……”
刘长远心里快气炸了。
直到李铁军走远,河岸边周围黑漆漆的,偶尔有三两只萤火虫飘过,再没什么人,他才咬牙切齿,将手下的衣服往洗衣板上狠狠一甩,低骂:“该死的……死娘炮……江饶饶……”
*
回到竹林深处的茅草屋,家里黑漆漆的。
鸟叫声突然“呜呜”的传进耳朵里。
江饶饶浑身一凉,汗毛炸竖,小脸被吓白了。
“别怕。”
封恕垂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终还是没忍住,抬起手按在她后背上,轻拍了拍:“早几日,连到家里的电线被倒下的竹子压断了,这几天忙,也没来得及去接上,家里只有蜡烛能用,是暗些……”
越说,封恕越是不好意思,挠挠后脑勺。
小姑娘难得来一趟家里,结果家里黑漆漆的,氛围恐怖……小姑娘被吓得可怜,一泡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要掉不掉……
封恕心疼得发酸,开始后悔。
当初他来江家村下乡,初来乍到,不想与那几个知青住一块儿,就跟村长打了招呼,自己在竹林选了块地起茅草屋……
现在看来,当初的想法也并没有那么好。
他不该住的这么偏远。
“好,好了……”
江饶饶站在院子中,怂兮兮的缩缩脖子,牵住江护界的手爪子,颤声道:“晚饭,晚饭在篮子里,可能有些撒出来了,你将就吃吧,我们现在要回去了……”
她说得没什么底气。
“我送你回去,等我一下。”
封恕说着,快步把院子装吃食的篮子收进屋里放好,提了一盏破旧的灯笼出来,点上蜡烛,道:“好了,走吧。”
走近她身边,封恕垂眸观察她的脸色,沉声问:“要不要提灯笼?”
“……要。”
江饶饶犹豫一瞬,点点头。
她没玩儿过真正的灯笼,黄金珍珠钻石做的灯笼饰品倒是不少……
以前没体验过的东西,现在倒体验了一遍,还挺新奇。
在灯笼的亮光下,三人一路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直到回到村头的家门口。
封恕朝她摆摆手:“进屋去吧。”
“那你……”
江饶饶顿了顿,连忙把手里的灯笼递回给他:“你回去的路上小心点,好黑呀,好恐怖……”
封恕垂眸看着被她一擦而过的手背,喉结微动,哑声道了声:“好。”
*
春笋挖完,连壳带笋肉,起码大几千斤。
挖出来的笋子有泥土,又淋了河水,一晚上过去还特别新鲜脆嫩。
但是笋子保存不长,只能尽快做成笋制品。
江大海一大早就点了村里几个壮劳动力,套上牛车,来回运出了两千多斤带壳的春笋去镇上的供销社了。
这次去卖笋,不算上交公粮,得了钱票,由村会计记在村里的账上。
剩下的大半笋子,需要村民们齐心协力,帮着剥壳去老,切成大块的笋条,丢进大铁锅里煮得咕嘟咕嘟冒泡泡,捞起来之后立即放在竹架上摊开晒笋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