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怎么用怎么用,轮得到你来管我?”姜载容最不喜欢别人对他的身体指手画脚。
“迟早轮得到。”谢嗟行轻飘飘瞥他,“你还如此在意那个孩子,令我厌恶。”
“阿兄、阿兄……”他模仿着一百唤姜载容的语气,亲昵非常,表情却是截然不同的冷淡,“真腻歪,原来你喜欢这种无法自理,只能依靠你的废物?”
在通过模仿来膈应对方这件事上,两人有着诡异的默契和相似性。
“关你屁事!告诉我他在哪里!”姜载容想到他最初就是从一只女狐妖手中带走的一百,“你若只是想恶心我,别拿这种事情!你和那只狐妖是什么关系?”
姜载容甚至已经开始想象两只狐妖将一百身上肢体随口分配的场面,风轻云淡地把一个没有他腿高的小孩慢慢吞下。
而一百被吃下的过程中,还没有失去意识,眼睁睁看着自己身上的肉进入妖怪的口中,哭着唤匆匆赶来的他:阿兄,你来的好慢,一百已经快死了……
此时两人上方蓝黑色光点仍旧在不断滋生着木液,而狐念所提供的狭小空间根本不足以容纳这些越来越多的液体。
“告诉我他在哪里……!”
姜载容从未如此地憎恨过自己的脑袋,它在不受控制地带来恐惧和焦虑,让他变得疯狂和失去理智。
“别让我发现你在乎什么东西,否则我定不会让你好过!”
那双金瞳掺了火星子一般,被灼得收缩,又炸出噼啪的声响,恨不得将里面倒映的谢嗟行烧死。
“我在乎的东西?哈,我在乎的东西你永远也发现不了,放心,我有这个自信。”
谢嗟行伸出手触在他已经隐隐流转出绿色的右眼,“随着你境界的增长,它会越来越压不住你的本色,你藏不了多久的,与其躲躲藏藏,不如想想如何提升实力。”
“至于那个小废物……”
此时狐念已经将绿液挤压到了极限,几乎下一刻就要像注满水的球一般爆开。
“他在扶风云家等死啊。”
姜载容瞳孔骤缩,几乎快握不住手中匕首,可结界突然消失,眼前的谢嗟行身影也慢慢虚化不见。
“要不是时机不对,你今天真跑不掉。为夫此身抱恙,只能另谋他法才能继续陪夫人了……”
他的声音消弭在空气之中,彻底离开,而那些木绿色汁液彻底失去束缚,触底反弹如同焰火般炸开。
“你别想摆脱我,我会生生世世纠缠你,就算是死,我也不会放过你。”
第一滴落到姜载容的左眼中,将他的眼睛由金色重新染成绿色。
渐渐越来越多的雨水打湿他的额发,垂下遮住他右边的金眼。
“岭主嘞?俺刚才看见岭主跟绿眼一块儿,这会儿咋光见绿眼自个。哎,咋下雨嘞?”
接着无数晶莹剔透的绿色水滴纷纷扬扬落下,如同天降甘霖,落到所有人身上。
“岭主日理万机,这魁首一决完事儿,哪还有空在这耗着?再说咧还搁这儿绿眼绿眼地瞎喊?得叫人魁首了!别净整些没眼力见的事儿。”
而那些人接触到绿雨后皆感到精神舒爽,疲惫神色消退,伤者身上的伤口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疲劳者恢复气力,流血者伤口愈合,昏迷者睁开双眼。
“当家的这么快就缓过来啦?”年轻媳妇用手抹下脸上的绿色汁液,震惊道:“这是魁首给陈三治伤使的玩意儿!俺早说魁首心善,要不是魁首恁哪有这福分!”
雨越下越大,整个世界都变成了一片绿,如同长满生机勃勃的植物,世界霸主从此更替。
流澜岭众人皆忍不住仰起脸,任由这样绿色的珍惜雨水滴在他们身上、流进他们嘴中,如同服下延年益寿的昂贵药材,舍不得浪费。
雨幕中,只有姜载容没有张开双臂去迎接这样的盛景。
他低着头,表情晦暗不明,露在外面的单只绿色左眼比这片雨幕还要令人心折。
俞诚泽站在离姜载容不远处,看着他冷淡疏离的发白脸色,到不再齐整的湿淋淋衣衫。
这漫天的绿雨何其宽广,这人站在其中,像是被海洋淹没,又像是倒悬在绿色的天空之上。
脆弱得仿佛下一刻就要死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