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好不容易逮住的妖物,生生叫那孽障给嚯嚯死咧!这下可咋跟岭主和澜君交差啊!媳妇,咋整。”
汉子边跟自己媳妇抱怨,边帮她收拾身上因为打妖怪而弄脏的衣服,“拾掇不利索了,哎这衣裳好看是好看,就是咋这么不禁脏咧!”
“能留条命就烧高香,还搁这儿抱怨啥!瞅瞅咱几个抓的猎物,哪个不是离了水就瘫地上直抽抽?没趁乱子扑上来撕咱,都算老天开眼!没看见鲨鱼和陈三都躺地上动弹不得咧?”
“这话对,还是媳妇懂得多。眼下鲨鱼那只鲲算是嗝儿屁咧,可剩下的猎物里头谁能当魁首,俺压根看不明白!这场面,掰扯清楚可费劲喽!”
“恁快别瞎咧咧啦,快麻溜儿地过来搭把手!那汤碗都打碎,嗨哟,这碗可是咱俩成亲时恁给俺制备的,俺打心眼儿里稀罕……”
“别急媳妇儿,俺这就颠过来!这碎得咋稀里哗啦的呢,俺明天衣裳和碗都给你买!更好看,更瓷实!”
俞诚泽将身上的护盾卸去,抬手抹了把脸上的汗,混合着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血,发梢还在往下滴水。
他转头朝站在安全地带,全身上下看起来仍旧安静漂亮的姜载容,咧开嘴唇露出一个劫后余生的笑来。
“少侠,能活下来见到你真……”
就在所有人以为他们赢下了一场战役时,异变突生。
之前触碰过那些从鲲身上融化下来的水的年轻媳妇,突然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当家的!俺动不了!”她想要挣脱,可身体却被那些重新冰冻起来的水定在原地,动弹不得,甚至这些冰痕逐渐扩散,直逼她的腹部。
而被沙子掩埋的鲲竟有回光返照一般,将身上附着的冰晶尽数喷射而出。
“媳妇!”汉子扔下手里的碎碗,身躯猛地撞过去,把自己的妻子死死护在身下,被妖怪身上刺出来的冰晶划破皮肤,流出鲜血。
更有甚者被尾刺穿透,浑身上下冰晶扩散,落得跟陈三类似的下场,中毒倒地不起。
戍海卫立刻举起长枪,对向那鲲,这些人并不是无亲无故,甚至这些英勇奋战的人之中就有他们的父母、妻子,却迟迟不动,等待着谢嗟行的指示。
“岭主大人,下面出了大乱子,可是要让戍海卫立刻出手杀了那鲲……?”胖子哆哆嗦嗦地问谢嗟行。
他看着台下那些红色混杂蓝色的血,感觉自己好像也都有些痛了,要是他站在这下面,以他的身材,估计跑都跑不远!
谢嗟行眼眸半垂,面无表情的脸上透着疏离和冷傲,似是对这些苦难已经习以为常,又在冷眼审视着这些悲苦。
那双眼里既有对底下人垂死挣扎的厌恶,又有仿若神明般超脱又怜悯的悲悯与无情。
胖子有些不敢置信,以为自己看错了,拯救了流澜岭的神明,受了他们尊崇数十年如一日的岭主,怎么会露出这么一副置之度外的表情出来?
难道之前不出手,并不是什么想要给出一场考验,真的想让他们去死?!
胖子揉了揉眼,再次仔细看去,发现谢嗟行已经重新恢复成那张看起来像是死了好几天的表情,再也看不出一丝情绪。
但胖子也不敢再去问谢嗟行,只能拼命地示意那帮戍海卫上去帮忙,可戍海卫只听从岭主的号令,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仍旧一动不动。
而姜载容就站在不远处,那鲲的长尾如鞭横扫而来,扫飞了路上一大群人,溢血的眼看到了姜载容后,便扑打着杀过来。
不好!
姜载容立刻反应过来,极速后退,同时割裂手中木藤,分裂后同时卷起还在傻笑的俞诚泽甩到更后方,并不断抵挡飞来的冰棱。
被冰棱割出口子后,木藤恢复的速度明显减缓,同时那处的冰晶还在不断扩散,冻住后碎裂成渣,比之木藤再生的速度更快更猛!
冰棱寒气扑面而来,姜载容甚至感觉到自己的睫毛都已经在大太阳底下结了霜。
同时尾刺随之破空而至,直取姜载容的眉心!
“少侠!”俞诚泽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暴喝,像是要把心肝都喊出来。
他踉跄着往前扑,想要替姜载容挡伤,可自己的手臂却被死死得钉在地上,胳膊被扭曲成痛苦的角度,流了一地的血。
冰棱渗出的寒气将他的手臂都冻成紫色,可他仍旧红着眼眶弓起腰背,拼命想要起身。
俞诚泽膝盖重重磕在地上,肌肉撕裂声混着怒吼爆发:“狗日的!有本事来杀我!冲少侠去算什么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