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是在后,不过是黄雀捕蝉,螳螂在后,他不是那只螳螂就是那只蝉。
俞诚泽脚下踩过沙地,带着姜载容绕过无数个弯,最终从一片小乔木林中穿过,脚步由沉闷变得清脆,“少侠注意脚下,我们到了。”
随着他侧过身,日光乍现的瞬间,姜载容下意识眯起眼睛,待适应光线之后,才慢慢睁开。
脚下石板大路不断往右手方向处延伸,姜载容踏几下,声音清脆,听不出具体是什么石料。
两侧商铺无数,新鲜捕捞上来的海鱼还在活蹦乱跳,不同网眼大小的鱼网上滴滴答答地往下落水。
一些专门做吃食的铺面无一人落座,锅中仍旧冒着热气,鱼汤香气浓郁,明显主人方才离开不久。
明明合该是热闹非凡的场面,却没有看到多少人。
而所有这条石道上的所有商铺,统统朝着同一个方向。
俞诚泽也刚好指着那里,兴致勃勃道:“那便是咱们这里最高的建筑了,它叫……”
“无恩客栈。”姜载容看着那座突兀的高楼,先他一步出口。
那座楼沿着石径拾级而上,与周围低矮商铺格格不入,繁华得异常突出。
遥望门窗雕花,如同银盘青螺。主体红色庄重,搭配明艳金色装饰,色彩对比鲜明又和谐。
这片地区能称得上客栈的,也就是这楼了,鹰妖若是没骗他,那里应该能找到悬赏他的人。
“诶?原来少侠早就知道啊。”俞诚泽见没有惊艳到姜载容,又绞尽脑汁地想出几个新信息,“那少侠见过岭主如何和澜君沟通的吗?”
“没有。”姜载容何止是没见过,他此前根本就没有听说过这两个人,不知道他们之间如何沟通又不影响他抓赏金目标。
“太好了,那我带少侠过去见见!”俞诚泽也不知道在高兴什么,带着姜载容往上走,迎面就撞上一个衣衫褴褛的人,“唔。”
俞诚泽揉了揉自己被撞得有些疼的胸口,在看清他撞的人是谁后,语气有点懵,“是你啊,曹叔,你怎么又出来了。”
“怎么了。”姜载容觉出不对,走上前来嘴里询问俞诚泽,目光却落在来人身上。
此人头发凌乱且长短不一,脸型消瘦颧骨突出,脸颊凹陷下巴尖细,鼻尖发红,像是长期酗酒导致。
俞诚泽朝姜载容笑笑,“遇到了一个长辈,他好像有什么事情,少侠你等我一会。”
他也没避着姜载容,直接问起来,“曹叔,你找我有什么事?我实在不清楚小曹哥什么时候回来。”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不好意思啊,我现在就过来了……”曹叔长衫破旧,松松垮垮挂在他瘦削的身板上,他抓着俞诚泽的胳膊,口中不断重复着类似的话。
“对不起哦,对不起。”他双手抬起,护着头,又不断拍打脑袋,“谢谢你啊,要不你赶紧让开吧,救了我一命啊。”
“你又开始了曹叔,你到底在说些什么,我真的没听懂。”俞诚泽仰头捂脸,“曹叔,内街这样大,我没挡你的道,是你自己撞上来的。”
曹叔愣愣地听他说话,脑袋歪斜,像是小孩才会做出来的动作,但脸上饱经沧桑的皱褶却无论如何也显现不出一丝孩童般的单纯气质。
“我是来找儿子的,不是来撞你的,我儿子在哪里?”曹叔突然指着在一旁不耐烦等待的姜载容,“假的!假的!不是我儿子!别想骗我!”
“这位少侠刚来我们流澜岭,当然不是小曹哥。”俞诚泽拿起地上的一块石头放在他手心里,“曹叔,拿回家玩吧,今天外面没人看着你,容易出事儿。”
曹叔端详了一会,立刻把那块石头扔到地上,用力地踩,还双脚离地蹦跳着踩,“假的假的假的!我儿子没这么硬!我儿子!我儿子呢!”
他又开始抱头,突然对俞诚泽怒目而视,声音突然大得惊人,“这里不是!你不是!他不是!她不是他他她它他祂都不是!”
“假的假的假的假的假的……”他指天,“神仙!天上!有天庭!”指地,“底下!有!鬼魂!鬼啊,都很冤呐!”
他指这里在场的两个人,“你们!”随后又指石头,用石头在地上画小人。
“我儿子!他救了我一命!”随即突然满脸惊恐地抓住姜载容,眼睛里血丝爬满,“他要杀我,救救我,救救我!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