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确实没招了,也想咨询沈初时的意见,但一想到之前打赌输的那10%私产,就心有余悸。
那次他本来是想着,如果输了,他就去跟贺珵禹说,沈初时用分手作为筹码跟他打赌,借此让他叔叔看清沈初时薄情重利的一面,没想到,他叔叔居然主动让他兑现赌约。
真是见了鬼了,至今他仍搞不懂,沈初时究竟是怎么把他叔叔哄得这么油盐不进的。
“算了。”沈初时靠回到椅背上,继续刷起手机,“那你再多熬几个通宵吧,或者请教一下你叔叔,不过我觉得他大概率不会回答你。”
贺宴铭一点办法都没有,咬咬牙:“你先说,是什么事?”
此时此刻,他有那么一点点领悟到,他叔叔是怎么被沈初时拿捏的了。
沈初时轻眨杏眼,“周末能不能放我两天假?”
贺宴铭听到这么“朴素”的要求,震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他们这个外派团队,时间紧、任务重,每天的上下班时间,以及每周的工作时间都不像坐班那么有规律,当然了,工资补贴也很高。
“可以是可以。”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坑多了,贺宴铭总感觉这个简单的要求背后,藏着什么惊天大阴谋,“但我要先听听你的想法,有用的话,就放你假。”
沈初时小小地抬起眉梢。
不错嘛,知道要谨慎行事了,看来他的“毒打”式教学,很有成效。
“好啊。”不过他这回是真的只想要两天假,顺便帮帮贺宴铭,就当是给这小子的进步奖。
贺宴铭表情认真地往前倾身,看似随意地拿起桌上的笔。
“不要拘泥于一隅,不要局限于别人的惯常思维中,你得学会用跳脱的思维去思考问题,寻求解决问题的方案,在一条死胡同里死磕,没有意义。”沈初时并未直接给出解决方案,而是引导地给出建议,“同时,你要清楚,我们现在做的事,对别人有什么好处,或者说,我们做的事,是不是正好也能帮到别人。”
贺宴铭记笔记的手顿住,下意识地转起了手中的笔。
这是沈初时思考时的一个小习惯,不知道贺宴铭是什么时候学去的。
“你是说,不找政府沟通方案变更的事?那怎么行,方案审批这步必不可少。”贺宴铭像是在反驳沈初时,可沈初时知道,他只是在整理思路。
“不对,不是不找政府,而是不找住建部门,”贺宴铭的思路开始清晰,“我们可以试试去找找发改委,他们现在不是正在招商引资,想要提升X市的旅游规模和档次吗?我们变更后的方案正好符合他们的要求。”
沈初时没想到贺宴铭一点就透,“哟,可以啊。”
贺宴铭臭屁地昂了昂下巴,之后又平复了下来,没有继续嘚瑟:“还要谢谢你的提点。”
“那放假的事,就这么定了。”沈初时对假期心心念念。
“嗯,说好的,不会赖你。”贺宴铭答应道。
上午,贺宴铭又带着杨陆明溜了一圈。
杨陆明问起项目的事,这回贺宴铭给了比较明确的回答,如果项目公司按照集团下发的文件,完成内部整改,那自然有机会参与到项目的后期建设中,否则集团只能直接接管项目,这就意味着,项目公司完成剩余的在建项目后,就不能再承接任何新项目,最终只能解散。
贺宴铭能这么硬气地说出这样的话,是因为他有了解决问题的思路,沈初时的那些建议,给了他很大的启示,让他知道,只要肯动脑筋,一定能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并不需要依赖于任何人。
杨陆明听到后,垂眸思索了一会,就给出了保证,说会在项目前期报建工作开展前,完成内部整改。
他的这个决定,肯定已经在心里衡量过无数次,一时之气,和长期发展,他还是知道怎么选的。
时间卡在项目正式启动前,他是想看看贺宴铭的能力。
他心里门清,未来贺宴铭会是项目的主负责人,职位在他之上,在此之前,正好称称贺宴铭的斤两。
经过盛启钧的事,贺宴铭怎么会不明白,杨陆明在想些什么。
“压力大吗?”回大本营的路上,沈初时问。
现在不仅盛启钧、杨陆明在盯着贺宴铭,其实整个集团、所有项目公司都在看着。
海岛项目成了贺氏未来至关重要的转折点。
贺宴铭只许胜,不许败。
“说没有是假的。”贺宴铭目光深沉地看着窗外,“我终于知道叔叔刚接手公司时,承受了多大的压力,我一点都没帮上他就算了,还跟他赌气。”
“赌气?”沈初时好奇,“哦,你那时候叛逆期。”
“嗯,是吧。”贺宴铭没有反驳,而是忽然转过头来,很认真地看着沈初时,“你对……”
他看了眼前方的司机,又把声音往下压了压:“你对他是认真的吗?”
沈初时弯起眉眼,清透的眸子里没有一丝算计和遮掩:“你猜。”
贺宴铭从沈初时的表情上读出了答案。
“呵,”他别开脸,“你最好是。”
沈初时笑了笑。
*
周末,沈初时跑去海滩冲浪,才玩了一会儿,就被海滩的工作人员叫回来,说是待会会有暴雨和大风浪。
他看向天空,确实有下雨的迹象。
好不容易要到的假,虽然有点遗憾,但命要紧,他也没多耽搁,换了衣服后,去还冲浪板。
他正在前台办理退租手续,就听一个正在清点冲浪板的工作人员说:“还有三块板没还回来。”
前台办手续的是租赁店的老板,让那个工作人员打电话给海滩管理处:“让他们再检查一下海面,别漏了,今天这风浪可是会死人的。”
沈初时闻言,更不敢多待,退了冲浪板后就打算去附近的酒店躲一躲,可到了酒店想要办理入住手续时,才发现自己的手机不见了,也不知道是换衣服时掉的,还是在海滩的时候掉的。
他也没带现金办理不了入住手续,外面已经开始刮风下雨,回大本营是不可能了,只能在酒店大堂待到雨停。
不过他还是借酒店前台的座机,给贺宴铭打去了电话,贺宴铭那边一直占线,他正要拨给常主管,一个人从后面将他抱住。
事发突然,他正要给那人来个过肩摔,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初时。”
那声音有种失而复得的急切,拥抱着他的手臂也强而有力,仿佛稍一松开,他就会消失。
他就着圈住他的手臂转身,看到了红着眼睛,浑身湿透的贺珵禹。
“珵禹?”他怔了怔。
“初时。”贺珵禹像只被遗弃的大金毛,将自己湿漉漉的脑袋埋进沈初时的肩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