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个噩梦。

因为太紧张的缘故，时旎梦见回到了高考那天，在第一场的语文考试中她作文不仅没写完，而且答题卡还被撕坏，她当时又急又慌，吓得从梦中惊醒。醒来后，她恍恍惚惚，梦中所感受的情绪太过真实，以至于在醒来后的一段时间内仍旧沉浸其中。

时旎搅动着锅里的周，缓缓吐出口气，庆幸这只是个梦，不是真实的。她不敢想象如果梦中的场景真实发生的话自己会怎么办，只怕慌乱的情绪只多不少。

外婆洗漱得很快，几分钟后再次进入厨房，看眼锅里粥的状态，“妮妮，粥差不多煮好了，拿碗准备出锅吧。”

时旎应了声好便去碗柜里拿碗，外婆在旁边正打鸡蛋准备煎蛋。五分钟后，一份属于祖孙俩的简单早饭便端上了桌，有粥、煎蛋，还有外婆自制的小咸菜。

祖孙俩面对面坐着，时旎一口粥一口咸菜地吃着，外婆坐在对面时不时地看她几眼，留意到她眼下隐隐出现的乌青。之前备考时时旎眼下的乌青常在，最近觉补足了那两片乌青才慢慢消失掉，可昨晚她没睡好，那片乌青隐隐有露头的迹象。

外婆放下碗，关切地问时旎：“妮妮，昨晚没睡好吧，黑眼圈又要出来了。”

“有这么明显吗？”时旎摸摸自己眼下。

外婆点点头，“是因为今天要出成绩紧张的吧。”

时旎低头叹口气，“对啊。”随后又看向对面的外婆，“外婆，我昨晚做了个不太好的梦。”

她将昨晚的噩梦讲述给外婆听，听完后的外婆安慰她说道：“能都是相反的，说明你肯定会考个好成绩。”

“真的吗？”时旎是不太相信这个的，但眼神里仍有期翼。

外婆往她碗里夹了个煎蛋，“真的，外婆还能骗你不成？等下午啊，外婆陪你一块查成绩，先吃饭，粥都要凉了。”

“好。”

时旎的话音刚落，桌上放置的手机响起，是微信消息的声音。她空出只手打开手机去看，消息是孟淑宜发来的：

【下午成绩出来后第一时间发消息，告诉我你的成绩。】

话里话外，一如既往的强势。

时旎笑容渐收，回了个“好”后便把手机重新放在一旁。“谁啊？”外婆看出她情绪的变化，问道。

时旎话音里没什么情绪，淡声道：“我妈。”

“她说什么了？”

“她说，成绩出来后要第一时间告诉她。”

“是要告诉她一声的”，外婆缓声道，“妮妮啊，是下午三点半出成绩吗？”

时旎将碗里最后一口粥喝掉，“是的，外婆。”

“年纪大喽记性也不好，就怕给记错喽。”外婆笑说。

“哪有，外婆在我这里永远年轻。”

外婆听后忍不住的开心，“你就会哄我开心。”

时旎起身，边收拾着碗筷边道：“我说得都是真心话。”祖孙俩打打趣趣的，一上午便过去了。

下午，三点，离出成绩还有半小时。时旎和外婆齐齐坐在客厅沙发上等着成绩的公布，距时间越近时旎越紧张，她握住外婆的手，担忧地跟外婆讲：

“外婆，你说我要是没考好怎么办啊？”

因为不自信，所以担忧得格外多，总会反反复复地去询问。

外婆拍拍她握着自己的那只手，柔声安慰：“怎么会考不好呢，你备考时付出的努力外婆可都看在眼里。”

是啊，时旎的用功外婆她都看在眼里。经常半夜外婆起夜时，总会看到时旎卧室门外还透着光，那是时旎还在学习。她习题做了一本又一本，连一张薄薄的试卷都已摞成厚厚的一沓。她自己积累的错题集翻了一遍又一遍，到最后连本子都快翻烂。

这样努力的她，又怎会考不好？

外婆抬手，将时旎散落在耳边的几缕碎发轻轻捋到耳后，外婆眼神温和又慈爱，看着时旎软声又坚定地对她说：

“不会考不好的，妮妮，会是个满意的成绩。别担心，相信外婆。”

时旎在这时是无助的，急需这样暖心又坚定的话语去一遍遍肯定她，给予她鼓励与自信。这是她的救命稻草，让溺于水中的自己得以浮面喘息。

时旎点点头，认真听完外婆说的话，心里逐渐有了底气，也开始在心里一遍遍祈祷、鼓励自己。

仅仅半小时的时间却难捱的如同过了半个世纪，终于还剩最后一分钟，时旎担心查成绩的人会很多导致系统卡顿，于是提前进入系统先输好信息，时间一到就点进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指针终于指向三点半，时旎踩着点不带一点犹豫地点进系统，过程很顺利，她竟然出奇地没有卡住，下一秒成绩页面赫然出现在眼前。

总分654，足够宜大的分数录取线。

时旎眼泪一下夺眶而出，回想起自己曾在习题上而付出的日日夜夜、流的泪，在看到成绩的这一刻一切都值了。

付出的努力终究不会白费，在今日终于绽放出满意的花。

时旎情绪有些激动，她捂着嘴，眼泪一滴滴流下来，不敢置信地一遍又一遍确认着手机页面上显示的那一栏成绩。考过那么多次的试，有过失利，也有过得不错的时候，但这次是她迄今为止考得最好的一次。

她将手机递给外婆，激动地问外婆：“外婆，你帮我看看，上面是不是显示的是我的名字，是不是654，我没有看错吧？”

“是是是”，看时旎哭，外婆眼里也不自觉泛起泪花，但嘴角是笑着的，一遍遍肯定道，“你没看错，是654。妮妮，你考得很不错，真棒我们妮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