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沼忙退出了医馆,站在医馆门口颔首:“罪过罪过,非我本意,福生无量天尊。”
她不敢再讨什么纱布了,直接回了院子。
本以为今天的厄运已经结束,结果天刚黑下来,棠沼才躺下床,床腿“咔嚓”一声断了,床板塌陷进去,她费了些劲才爬出来。
“玩我啊。”棠沼叹了口气,抽出块床板搭在两张凳子上,就这么躺下了。
棠沼闭眼没多久,额际冒了一层冷汗出来,她翻身起来拿起那壶酒一饮而尽,又躺回床板上蜷缩着身子,渐渐全身都在发颤。
棠沼咬紧牙关,尽量控制住自己,最后疼得受不住,挥起手朝身下的木板砸了一记。
过了一会儿,难捱的疼痛渐渐退去,棠沼昏昏欲睡中听得外面一丝动静传来,立即爬起来躲到门后边细听。
有人进了院子,随即叩响了棠沼的房门。
“棠沼,你在里面吗?”一道急切又熟悉的声音。
棠沼大气都不敢出,巫禾怎会寻来?定是芍药她不遵守诺言。
“棠沼,我知道你在里面,你一个人睡觉不熄烛火。”
棠沼当即抬手灭了烛光。
糟了。
中计了。
灭了烛火才反应过来。
“棠沼,开门,我想见你。”巫禾压下了迫切的语气,平静地说出请求。
“你回去吧。”棠沼没什么力气身子靠在门板上,她狠下心说:“我现在不想见你。”
“棠沼,就让我看你一眼。”
“一眼也不行,我不是说了现在不想见你。”
“真的不想见我么?”
“不想。”棠沼已经红了眼眶。
“嗯,那我走了。”
听到门外脚步声响起并逐渐隐去,门“呀”的一声被棠沼打开,棠沼立即望向院门口,只是什么都没看到。
她果然走了,且走得极快……
一道声音插了进来:“棠沼,你在看什么?”
棠沼不可置信地看向侧边出来的巫禾,正要回答又默了嘴,返身想要躲回屋里关门,被巫禾伸手捉住了肩膀。
棠沼没忍住“嘶”了一声,巫禾忙松了手,寻到她手腕捉住将人推进了屋里,借着屋子破洞的光亮点了烛火。
巫禾这才看清了眼前人的脸,棠沼脸上都是汗,额际的头发也是湿的,整个人像是被打湿的猫。
撇到屋子全貌,一片狼藉,身后的床榻是塌陷的,屋子是破洞的,人是湿漉漉的。
棠沼想起什么甩开了巫禾的手,低着头下逐客令道:“你见也见了,现在快回去吧。”
“可以,你跟我回去。”巫禾没有再去牵她的手。
“我不回,我要在这里闭关几天。”
“那我跟你待在这里。”
棠沼急了,这怎么可以?她思来想去找不到好的理由,只能硬着头皮说了伤人的话:“我这几日并不想见到你,所以你先回家。”
“你撒谎,不想见我方才为何将门打开?”
“我那是检查房门有没有关好……”棠沼说得底气不足。
巫禾摸上她的脸眉头紧锁道:“重新说,说你是想见我。”
棠沼抿着唇,咬紧牙关不打算开口,眼睛紧紧盯着上方,她担心她这倒霉的处境,房梁会不会突然塌下来。
巫禾见棠沼目光都不放在她身上,冷下脸来,打算将人绑起来带回去。
就在这时,一声细微松动的声音响起。
“巫禾小心!”
棠沼朝她扑了过来,护着她的头抱着她滚在门边上。
房梁没塌下来,她们方才站的脚下砸下来一堆青瓦。
“巫禾!你有没有事?有没有被伤到?”棠沼着急地察看她身上。
巫禾目光缱绻地看着她:“有你护着我,我怎么会受伤。”棠沼在她眼里是胆小却勇敢的,这两个词放在她身上一点不冲突也不奇怪,棠沼的勇敢不是胆子突然变大,而是每一次对她的奋不顾身。
“你没受伤就好。”棠沼的声音带了隐隐的哭腔,还有后怕。
巫禾搂住棠沼的腰往怀里带,抱着她低声道:“骗子,你这般紧张我,方才不是不要我了么?”
“我没有不要你,巫禾。”棠沼说完这句眼眶里的泪水已经包不住了,泪珠砸了下来。
巫禾用指腹擦着她的眼泪,“瞧你,赶我走的是你,你哭什么呢?”
棠沼哭得越发凶了,小心翼翼勾上巫禾的手,“对不起……”
巫禾看她哭得泪流满面,低头去亲了亲她的唇角,低声叹道:“傻,不哭了……我没有怪你,你看你一个人住在这里,把自己弄成什么模样了,存心想让我心疼是么?”
“我没有……”棠沼委屈道。
“那就跟我回家。”巫禾捉住她的手,将她往门口带。
“巫禾。”棠沼走了两步又止住步子摇了摇头。
巫禾回头,眉眼冷了几分:“棠沼,你不是说过会听我的话么?既然你现在不想听了,我就只能把你打晕了。”
“别,别打我,我跟你回去。”棠沼看见巫禾眼底冒着危险的光,害怕得立马应下,她一时也想不到好的托词,只能先跟着她回去。
巫禾牵着她出到院门口,棠沼又停下来不走了,瞥见那人预要挥起的手刀,棠沼忙扯了扯巫禾的袖子,苦着脸道:“巫禾,我头晕,走不动。”
于是棠沼贴在了巫禾背上,巫禾背着她,蹙眉沉吟道:“离家才三日,你便轻了许多。”
棠沼的脸蹭着巫禾的发丝,一听直接委屈哭了,“巫禾,这三天我都吃不饱饭,都要饿晕了……我钱袋被偷了呜呜呜……打野味还被大盗追了一下午呜呜呜……”
巫禾背上都被洇湿了一片,她哄着道:“不哭了,回家我让厨房多给我们沼沼做些好吃的,厨房还养着你喜欢吃的螃蟹,你喜欢油炒的玛瑙蟹还是清蒸做蟹酿橙?”
棠沼停下了眼泪,抽噎道:“我要吃玛瑙蟹,加葱白、花椒、酱汁要收干。”
巫禾莞尔道:“好,回家就给你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