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快她就顾不上去找救命恩人了,杂货铺前的这点儿空地,几息之间就被汹涌人潮占据,楚钰芙只能转身退进铺子里。
好在没过一会儿,就听到前方传来铛铛的敲锣声,以及官兵中气十足的喊声。
“不许动,都不许动,全部站在原地!”
“铛、铛!”
有官兵维持秩序进行疏散,骚乱逐渐平息,一炷香的工夫后,大街上人虽然还是很多,但已不至于拥堵。
楚钰芙探头瞧见外面平静许多,方才伸手理理被挤乱的鬓发,往宴春楼走去。
陆嘉安运气好,人流涌动正好把她挤到了桑露身边,两人手牵手生推硬挤出人堆,直接躲到了卖糖葫芦的摊位后面,从巷里小路绕到了宴春楼。
她们与赵世子汇合后,在楼下等了一会儿,云穗和蓝珠便找了来,唯独楚钰芙迟迟未到。
陆嘉安扶着门口石狮子,伸着脖子使劲儿张望:“二妹妹怎么还没来?听说方才那段路挤伤好几人,她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赵世子从旁安慰道:“不会有事的,我已经派人去找二姑娘了,夜风甚冷,不如上楼去等。”
陆嘉安摇摇头,非要在楼下等到才安心。
蓝珠站在旁边,默默掉眼泪:“当时我差一点、差一点就拽住姑娘的袖子了。”
云穗搂住她拍拍:“刚刚那样混乱,哪能怪你?”
就在这时,忽听陆嘉安一声高喊:“二妹妹!”
蓝珠猛地抬头,就见自家姑娘正站在街对面!她哇地哭出声来,往对面跑去,等凑近了才看清,二姑娘的发髻乱了,几缕青丝垂在颈间,裙子也脏了,被人踩了几个灰印子,但好歹看起来没受伤。
“姑娘!你可吓死我了!”
楚钰芙握住蓝珠手,上下看了一圈,然后又去看落后一步过来迎自己的众人,发现她们都没事,才舒了口气,冲赵世子见礼:“世子。”
陆嘉安也舒了口气,上来挽着她的手,往宴春楼上走,边走边道。
“我和桑露手拉着手,生生挤到卖糖葫芦的小摊后,方才喘了口气,蓝珠和云穗也是手挽着手才没摔着,就是刚买的药都被挤丢了,刚刚我就担心,你这么瘦的一个人,孤零零在人堆里,别被挤成柿饼了!”
楚钰芙暗道,真是差点就成柿饼了。
“我也算运气好,被挤到杂货铺门口,进铺子里躲了一会儿,方才出来。”她顿了顿,没有提自己刚刚是被一男人护出来的事。
宴春楼依河而建,一面临街,一面临河。临河那侧每至春日,便可看到绽满御河两岸的春花,客人开窗即可举杯邀漫野芬芳共饮,故名宴春。
每至元宵夜里,官家都会在御河之上燃放烟火庆贺,宴春楼三楼视野开阔,可尽览河上风光,是观看烟花的绝佳位置,赵世子便是在三楼定下了一个雅间。
走进雅间,只见房里用屏风隔出了两个空间,一大一小,小的那侧放着一台妆奁,上面摆着黄铜镜,侧面还置有一个装满水的木盆,显然是供客人整理仪表所用。
蓝珠看到不由惊喜,小声道:“姑娘,我给您重新梳梳头吧。”
楚钰芙看向赵世子,毕竟这是人家赵世子的地方。
赵世子温润一笑:“二姑娘请便,离亥时还有一会儿。”
楚钰芙向他道了谢,拽拽陆嘉安的手,眼神往她袖子里瞟了一眼,轻轻一笑,边往屏风后走,走时还不忘把三个丫鬟都叫上,把这一侧留给表姐和赵世子。
陆嘉安眨眨眼,摸摸袖子里的香囊,眼神看向赵淳衡身后的长随。
赵世子会意,道:“成安,你去楼下问问酒菜还有多久才能上齐。”
“是。”长随推门离开。
待屏风这侧只剩下二人,他坐到桌边,笑盈盈看向陆嘉安。
雅间里,竹窗大开着。
人声、水声、爆竹声,丝丝缕缕从窗外飘进来,但陆嘉安觉得,这些声音都不及她的心跳声响亮。
而窗外星星再闪亮,也不及赵世子含笑地眸子耀眼。
“额,五姑娘今天怎么没来?”陆嘉安倚在竹窗上,双手往后撑着,眼神飘忽不定。
赵世子笑意微僵,他今日特地推了一众邀约,在宴春楼订好位置,想单独邀她赏烟花,可谁知这不解风情的傻丫头把表妹也带来了,现下还问他五妹。
只好答道:“她随母亲一道。”接着反问,“今日怎么不见楚大姑娘?”
陆嘉安悄悄捏住香囊的手顿住,咬唇偏头看他:“你想……见她?”
赵世子失笑,单手撑头,回望她:“我只是奇怪她今日居然没在罢了,比起她来,我更想见你。”
陆嘉安耳垂红得几欲滴血,从袖子里摸出香囊递给他:“喏,送你的,元宵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