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迟见到叶长溪,脑子里不受控地浮现善渊中被压着肌肤相贴的画面,又是想起桌上那几本他偷藏的话本,不知叶长溪看没看、看了多少。
委实有几分尴尬。
叶长溪替他绑完发,又很是自然地去理花迟的衣襟。花迟僵着身体、僵着嘴,气也不敢喘,等到叶长溪松了手,他才如蒙大赦似的喘了口气,往后退了一步。
叶长溪的手悬而未落,他看着花迟默不作声后退的小动作,冷不丁道:“小迟。”
花迟应激地浑身过电。
“在躲什么?”
“没、没有躲。”
偷看主角以师父为原型的艳俗话本,还被师父发现了——他哪里是躲,他更想直接挖个洞,挖穿白鹿峰,藏到归雁山底去。
花迟决定岔开话题:“师父,我、我好像要结婴了。”
叶长溪盯着花迟的脸看了片刻:“我知道。”
“哦……”花迟抓耳挠腮,心底偷偷尴尬,兀自兵荒马乱了一场,他道,“那、那我回去入定了。”
花迟回身就要跑,拧了一下门把,屋门纹丝未动。他心焦地又拧了好几下,屋门仍然固若金汤。
身后脚步声蓦然近了,花迟搭在门把上的手都在发抖。
叶长溪道:“来我屋中,是想找什么吗?”
声音低缓,响在耳畔。
他的手从花迟身后穿过,搭在花迟落在门把的手上,指尖扣着他的指缝,刮痒似的轻轻挠了下花迟的手。
衣襟上的兰香钻入鼻,嗅得花迟心猿意马起来。
花迟没敢回头,但他能感受到叶长溪贴得很近,每一息都清晰地落在他耳后,咫尺之间。他双唇轻颤,忍下心间浮起的冲动。
炉鼎,只是炉鼎,不能吓到师父。
“白……”花迟下意识要回答,话到嘴边,立马又改了口,“没,没找什么。”
门把上的手终于被握住:“还差多少结婴?”
花迟咂摸了一下这个“多少”的意味,老实道:“……大概就这两日了。”
别人家徒弟被师父当炉鼎之后都是怎么相处的?怎么话本里没有写。
叶长溪收回手,退开一步:“入定吧,我守着你。”
屋门此刻终于应声而开,花迟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方才打不开的原因,竟是叶长溪用灵力锁住了。
花迟回屋穿上了外衣,在叶长溪的注视下扣紧了腰带。叶长溪消去结界,跟随花迟来到论道台。
花迟压下心中杂七杂八的念头,终于开始入定。
修真者虽将丹田处的“丹”一概称之为金丹,但结婴与结丹实则大为不同。倘若说结丹只需经过劫雷锻体,境界至,金丹即可自成,那么结婴便需自碎金丹,将金丹重铸元婴。
金丹碎而重铸之时,天雷劈下。金丹之后的每一次渡劫,都是修士在以生死博境界,若捱不过天雷,渡劫失败,便难逃殒命了。
自结婴起,每升一境界愈发容易催生心魔。有所欲,有所求,所求而不得者,心魔难消。
叶长溪守在不远处,花迟入定,他便静静看着花迟,目光描摹过他每一寸眉眼,舍不得移开半分。
不知何时阴云偷换日光,山间繁花摇曳,平地风起。
花迟眉间微紧,金丹碎而消融,在丹田中构筑成元婴的轮廓。他喉结滚了下,须臾间第一道劫雷自九天之上,以浩荡之势,携雷霆之怒,声势之大,足可见天道之不满。
轰隆——
花迟眉峰挑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