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行决抬手摸着唇边的血,低声骂了句“草”:“给脸不要脸。”
陈颂刚出门就看见程颂正满脸错愕地看着他。
陈颂满嘴都是血,原本平整的工作服乱作一团,领子上沾着点血迹。
但陈颂没有感到丝毫的疼痛。
方才一直是他在咬顾行决,顾行决倒是没咬他,身上粘的都是顾行决的血。
陈颂猛地抬手擦去血迹,与程颂擦肩而过。
程颂站在原地愣神片刻后,顾行决走了出来,嘴上的血比陈颂多得多,唇边还有许多牙印,牙印里有伤口,触目惊心。
程颂僵硬地张了张嘴,还没等他说出话顾行决就略过他走了,甚至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程颂从见到陈颂第一面时,就能感受到顾行决与他之间有种难以言状的羁绊。
这种羁绊让他无法插足。
可他问过顾行决,谢砚尘也问过,大家都问过。
“你该不会真爱上他了吧?”
“你该不会玩真的吧?”
“......”
顾行决总是笑得浪荡不羁,云淡风轻地说:“玩玩而已。我像是会当真的人么。”
所以,即使那个陈颂跟了他三年,程颂也没当回事。一个端盘子的,拿什么跟他争呢,凭什么配身份高贵的顾行决。顶了天是空有皮囊的金丝雀罢了,如何上的了台面。
他只是出场晚了些,只要他稍微花些时间投其所好,抓住顾行决的心 ,就能让顾行决丢弃那只卑贱的金丝雀。
可程颂突然间没把握了。
很多事情,无需言语就可以感觉出来的。
厕所的盥洗台上,被水冲得稀疏的血迹流淌在白瓷砖上,即便血水已变淡,在纯白的瓷砖上还是那么的刺目。
陈颂洗了脸,双手撑在盥洗台上,看着镜中那张落水憔悴的脸,洁白的领子上还沾着血迹。
陈颂拿纸巾擦了把脸,按几泵洗手液将那血迹搓洗干净。
顾行决在他和程颂里面做不出选择,那他自己来替他做这个选择,成全他们。陈颂也已经说的很明白了,为什么顾行决还要来纠缠他。
陈颂想不懂为什么顾行决不肯放过他,是他的自尊心在作祟么?
在感情里一直处于主导地位的人,突然有一天丧失主导权,所以他愤怒,不甘,试图抢回主导权,再次蹂躏,摧毁。
可这有什么好在意的,他们的感情在他眼里根本就无足轻重。他身边有那么多新的玩具,一直耿耿于怀一个完了三年的旧玩具干什么?
陈颂并不觉得顾行决是因为对他产生了感情,只觉得他是个占有欲可怕的怪物。
领口的血迹难以去除,陈颂搓得手都红了,身上起了一层薄汗,最终也没洗干净。
这衣服质量真是不好,陈颂想着。
整理好思绪后,陈颂回到后厨。
如果董经理继续来找他,让他回去继续倒酒,他就立刻提辞职。陈颂已经颇有种鱼死网破的心里。
他不想再过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生活了。
因为他的心已经破碎一片,倘若再发生点什么事他怕自己的情绪就要彻底崩溃。
董经理到底是没来后厨给他发难,陈颂就此判定顾行决已经听懂他的意思,不会再出现在他的世界里。
今天餐馆非常忙碌,一直到凌晨两点陈颂才下班。
陈颂累得浑身酸痛。如此充实的工作让他难得困意大发,只要沾床就能到头大睡。
“哎哟今天真是忙死了。”许可哼哼唧唧伸着懒腰与陈颂一并走出后门,“累死我了。这些人是都没吃过饭么我天哪,跟闹饥荒一样全跑来。”
陈颂没回他的话,继续往前走得快了些,想赶紧回宿舍睡觉。明天还有早八呢。
许可看他的背影:“诶,你刚是不是又去卖酒去了。我可听见了,顾大少点你。”
陈颂叹了口气,他现在最不想听见的就是关于顾行决的一切,为什么他每次要躲,怎么也躲不过。
那三年里,关于顾行决的消息一条也没有,他时时刻刻盼着能多了解点顾行决。如今他不想了解了,所有消息又全涌上来。
上天这是在捉弄他么。
陈颂没理会许可,站在斑马线前停下来等红绿灯。
凌晨的街道上空无一人,他就算闯红灯都无所谓。如果被撞死更好,一了百了。
但陈颂还是停在原地老老实实等着红绿灯。就像他这按部就班的一生,渴望着与普通人一样能在尘世获得幸福。
事与愿违,他总是做不了普通人,命运总是起起伏伏,将他摔得头破血流。
许可不满地大喊:“喂我跟你说话呢!闷葫芦!你”
许可话还没说完就见旁边突然窜出一道黑影,把陈颂拉走了。
许可张大了眼睛。
那那那不就是那位顾大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