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宫欢的衣服口袋里拿出车钥匙,打开车门,费了些力气,将宫欢扶坐在副驾驶位上,额头已经冒出了不少大颗汗珠。
所有力气都用在控制上了,放轻力道,轻轻靠近,他不敢过多的触碰她的身体。
奚亭云站在车门外,将安全带拉好给她扣上。
做完一切后缓缓呼出气,呼吸还是略微急促,无法平复。
心跳尤其的快,这是,这是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触碰她。
不同于以前隔着手机屏幕,隔着遥远的距离,奚亭云总是只能看着宫欢的视频,在脑中幻想她平时会是什么样子的。
坐在副驾驶位的宫欢,双眼似乎没有焦点地飘着,两只手还紧紧攥着奚亭云的外套衣襟。
乖的让人心颤。
“不松开的话,是没办法开车回家的。”奚亭云耐心地放柔了语气,温柔地像是换了个人。
宫欢始终没松手,仿佛意识已经沉睡,只有个空空的壳子坐在这。
奚亭云低头看了看拽着衣襟的手,又抬头看看宫欢发怔的神情,有些无奈,更多的却是愉悦:“只能这样了。”
他屏住呼吸,身体微微前倾,带着薄茧的手搭在宫欢手腕上,虚圈着细细的腕骨,上半身已经靠近到一个非常近的距离。
奚亭云下意识咽了咽唾液,喉结滚动,他垂下眼偏过头,高挺的鼻梁和宫欢的脸交错着擦过去,额头几乎贴着她柔软的发丝,淡淡的洗发水香味涌入鼻腔。
一时间,奚亭云感觉有些晕眩。
奚亭云微微启唇,因为屏呼吸的时间过久,胸口有细微的刺痛感提醒他——呼吸。
他小口呼吸着,那股香味便得逞了,肆虐地横冲直撞地冲入头脑,刺激着他的理智,心跳顿时失序。
再这样下去,他说不定比欢欢醉得还厉害,别再停留了,别再故意靠这么近了。
要快点......
奚亭云压低嗓音,温热的气息拂在宫欢侧脸,微微嘶哑的,诱人的,尾音上扬的嗓音在耳边荡开:
“欢欢,把手松开。”
他说着,唇保持着微张的状态,口中呼出的热气在耳边不断回旋,有湿热的呼吸钻进耳道。
“乖点。”
宫欢很受用这种蛊人的声音,她眼睫极快地颤了几下,手指顿时松了力道。
奚亭云注意到她手指松开了,圈着她手腕,将她的手放回在腿上。
做完一切后他抬起头,弯月似的眼眸如此波光潋滟,动人心魄地看着她,再次带着那种让人心颤的笑意,在她耳边刻意捏着勾人的气音低笑了两声,然后夸她:
“很棒,欢欢最乖了。”
这次,奚亭云起身时看见她微颤的眼睫。
他盯着她眼睛看了几秒,才关上车门,坐上驾驶位,发动车子,开往别墅。
车内很安静,只有两道呼吸声此起彼伏的交错着,已是深夜,窗外偶尔投进来光线,映出一双注视的眼,和空洞发怔的眼。
奚亭云在车上看到了解酒药,等红绿灯的间隙,拿起来看了看,写着酒前吃,持续疗效一小时。
她醉成这样,可能是没吃或是药效过了。
路口绿灯亮起,前面几辆车相继驶离,轮到奚亭云这儿,车速慢到几乎和两轮车无差。
后面频频有车超速,有辆车加速超过时,车主降下车窗神情激动地骂了几句。
奚亭云全然无视,稳而慢地将20分钟的路程开到了1小时。
车刚停在别墅门外,高姐便拉开车门担忧地凑到宫欢面前,握着她肩膀叫魂:“小欢?小欢?你这是喝了多少,没吃药吗,要担心死我啊,知不知道有多危险。”
奚亭云解开安全带,出声提醒:“我想她现在应该听不到你在说什么,先扶回她房间休息比较好。”
高姐没好气地白他一眼:“不用你说。”她伸手扶住宫欢肩膀试图把她带下车。
奚亭云下了车绕过来,准备搭把手,被高姐瞪了几眼,他并不退缩,解释道:“我怕你摔着她。”
宫欢看着瘦,体重却不轻,高姐心里有数。
无法,高姐还是只能让奚亭云来了。
两人将宫欢扶到卧室门口,奚亭云自觉地退开。
临走前,高姐说了句:“她很在意这次的成果,你别拖后腿。”
奚亭云脚步顿了顿,没回话,慢慢离开了。
高姐推开卧室门,房间感应灯亮起,费力地将人放到床上,她揉了揉发酸的肩膀,“你真该少吃点了。”
宫欢一躺到自己的床上,像是回到熟悉的窝,自觉地滚回了被窝把自己盖好,侧躺着缩成一团,慢慢闭上了眼睛。
“……”
高姐都不记得有多久没见过她醉成这样了,做宫欢的助理以来,她就见宫欢醉过两次,一次是她刚认识她的时候,一次是去年生日的时候。
想到今晚的茬子,高姐摇摇头走出卧室关上了门。
-
隔日一早。
安声在集合前赶到了别墅,他换好运动服到大厅,萧子重已经在做热身了。
昨天他忙得晕头转向,把宫欢送走后躺在床上就睡了,今早起来才看见小群里那二十多条消息。
——神秘的快递。
安声走近打招呼:“早啊萧哥。”
萧子重懒洋洋地抬下巴,鼻腔里发出点闷哼声算作答应。
“昨天那个快递,是怎么回事啊?”安声看完了聊天内容,可还是不太明白,“是扔了吗?”
萧子重听见这话题就来了兴趣,刚想说什么,奚亭云从楼上下来。
人都到齐,可以出门晨跑了,萧子重收起伸展的四肢:“边跑边说。”
晨跑之前是高姐监督,几次领跑过后发现三人并没存在偷懒耍滑的小毛病,也就不再严格了,反正运动手表不会撒谎。
三人小跑着离开别墅区,沿着跑道开跑。
昨天萧子重只在群里说到快递被拆开,里面是个水晶奖杯,最后高姐收了起来,没有扔掉。
萧子重跑在两人之间,神秘兮兮地说:“你们知道这件事奇怪在哪吗?”
安声很配合地追问:“奇怪在哪儿啊?水晶很贵?”
“……这也是个疑点,”萧子重说,“不过最大的疑点是——为什么要扔掉?”
这段时间看的刑侦悬疑片使三人都有基础的怀疑能力。
即:看到什么就怀疑什么,想怀疑什么就怀疑什么。
奚亭云控制着呼吸,三步一呼,三步一吸,跑步节奏稳而不乱。但有些受不了萧子重故作玄虚的态度。
“问题是,宫欢为什么要把这么贵的水晶奖杯扔掉,”奚亭云语速放慢,“昨天她和高姐视频查地址,你不是说查出来是她家寄来的东西吗?”
安声哦了声,加快跑步速度跟上两人:“欢姐不喜欢家里寄来的礼物,她和家人关系不好。”
萧子重一口咬住关键点:“没错,那么问题又来了,宫欢生日宴视频我看过不少,整个宴会上来了不少人物,偏偏就没有她家人。”
奚亭云侧头看萧子重,眼神略犀利:“你怎么知道没有她家人?”
萧子重切了声:“你们的逻辑分析还是太弱啊——我问过保洁阿姨他们了……”
“而且生日宴闹这么大,算得上全网黑了,宫欢没事儿人一样,”萧子重说,“她家人居然对自己女儿遇到这么大的舆论风波一点儿反应没有?”
奚亭云:“谁说她没事,她跟你说了么?”
萧子重被奚亭云问懵了下,没想到他的注意力在这件事上面:“不是,这不是重点。”
“这就是重点,”奚亭云反驳道,他盯着萧子重,“她很在意,但是只能不在意,因为在意也没有用。”
绕口令的话,似乎话里有话。
萧子重难得被绕进去,一时跑着步不知道怎么回答。
三人跑到固定的点位原路返回。
奚亭云故意落后了些,伸手碰了碰安声,两人落后了些距离,奚亭云说:“昨天接宫欢回来的事,不要说是我去接的。”
安声不解又懵逼:“那我说是谁接的啊?”
“她的助理。”
安声更疑惑:“可高姐那边说不知道的话不就暴露了吗?”
奚亭云加快速度跑上前,丢下句话:“放心吧。”
安声满脑袋问号。
放心,放什么心?怎么放?
一直到跑完步回来,安声刚进了别墅大门,就被高姐拦住,严刑逼供了一番。
从宫欢昨天和他去哪儿鬼混了,到为什么喝醉酒被奚亭云送回来,安声交代得明明白白——
除了他要叫姨这件事以外。
高姐冷哼一声,说:“宫欢等下睡醒了,肯定会问她昨天是怎么回来的,其他我不管,但是有一点,奚亭云,没有出现过,懂吗?”
安声结结巴巴:“懂,懂吧。”
他,他也不敢不懂。
奚亭云和高姐是商量好了吗,为什么不能告诉欢姐他昨天出现过?
安声觉得自己还要多看看悬疑电影。
好难,好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