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明澜啊。”
颜雪蕊轻抿了一口儿子奉上的茶水,内心思量再三,试探着开口。
“日子一天天过着,转眼都十七了。你常年跟着你二叔在外,是母亲忽视了你。”
这话太大,也太重,明澜赶忙起身赔罪,万万不敢承受。
他虽常年在外,但母亲待他的心他岂能不知。十二岁之前,母亲会把他抱在怀里,温柔地抚摸他的额头,夏日给他扇扇子,冬日为他缝制衣袜,病时为他熬得眼睛通红。即使跟二叔到了西北,每月的家书,母亲送来的衣物……明澜不会叫人知道,第一年跟二叔在西北时,收到母亲的书信,他常常眼眶发红。
母亲又怎会忽视他呢?
颜雪蕊笑了笑,叫碧荷把他扶回去,无奈道:“你这孩子,我随口说一句,年纪轻轻,你比你爹还古板。”
父子俩眉眼相似,叫颜雪蕊看着明澜时,总是情不自禁想起顾衍。
她唇角的笑意微收,不再和明澜绕弯子,直言道:“少年慕艾,人之常情。我儿也到了娶新妇的年纪。”
“你倒是说说,你喜欢什么样的,叫我心里有个谱儿,好生为你相看。”
说到此事,明澜并没有少年惯有的羞涩,眼皮都不抬一下,沉声道:“全凭母亲做主。”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凭他靖渊侯府的家世无需联姻,挑个母亲顺眼的便是。
“我做主算什么事儿?”
颜雪蕊“腾”地一下放下茶盏,瞪圆美眸,“成婚是一辈子的大事,将来你们小夫妻过日子,总要选个你喜欢的。”
否则这长夜漫漫,秋风霜雪,一辈子可怎么熬啊。
明澜沉思片刻,道:“家世不拘,其余……便选个温柔和顺的罢。”
他常年在外,娶个新妇替他主持中馈,孝敬母亲,性情一定要柔顺。
“好,母亲知道了。”
颜雪蕊暗自记下,继续问道:“还有呢,相貌性情如何,高矮胖瘦?你说明白些。”
只有一个“温柔和顺”太过笼统,但凡去打听,十户人家里有十户女儿都是“温柔贤惠”,叫她找出一个反骨的都难。
明澜俊眉微皱,他不知道母亲怎么忽然问这个。他跟着顾渊常年混迹军营,顾渊不近女色,军营里都是大男人。他今日早晨还在演武场站梅花桩,苦练下盘,实在没有心思想女人。
冥思苦想半天,明澜道:“不必麻烦,就……就和母亲这样的就行。 ”
颜雪蕊:“……”
原来明澜喜欢貌美的女子。
也罢,食色性也,人之常情。
颜雪蕊心中轻微松一口气,那这么看,是窈儿一厢情愿了?
她试探地问道,“府中可有喜欢的?母亲身边的,旁的院里的……”
“母亲把我当什么人了。”
明澜忍不住打断她,皱眉道:“儿子敬爱母亲,定不会坏了规矩。”
兔子尚且不吃窝边草,他看上母亲身边的人,叫母亲如何自处?
至此,颜雪蕊彻底放心,又问了几句话,笑盈盈地送走明澜。接着,叫人传来窈儿。
原想等下一批放归时,叫她一同离府,如今看来,她留不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