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不是承认了有个女儿吗?”南淮依旧蹙着眉:“难道是照片上不是楚心怡?”
王天福:“问题不在这里。”
他伸手在两人眼前一晃,指尖沾着枚红底半身一寸照,照片中人稚嫩秀气,长发披肩。
“刚刚我是把自己照片贴他手机壳上的,”王天福一言难尽:“就是想诈一下,借个由头问下去,谁知道……”
方序捏过照片震惊:“这是你??”
王天福:“是啊,早几年前拍来□□用的,怎么,不像吗?”
方序看看照片,再看看王天福,一脸见鬼。
南淮拧起眉头,找回重点:“这么说,那个楚老师在看见了照片的情况下,依旧承认那是自己女儿?这是为什么?”
“不知道,”王天福老老实实摇头:“但肯定有问题。”
方序期期艾艾:“那咱们还去后山见楚心怡吗?”
“去啊,”南淮来了兴致:“这种时候,不更要去探个明白么?”
王天福:“好,咱们先去文具店买点纸啊笔的准备一下。”
方序一怔:“文具……你是要给楚心怡买礼物?”
“你笨啊,”南淮翻了个白眼:“纸笔文墨,他是想验是鬼还是祟在作怪。”
鬼和祟,自古以来就是两样东西。
人死为鬼,鬼乃魂魄,而祟却是无根之邪物,由天地间怨力所催生,似妖非妖,似鬼非鬼。
“简而言之,”王天福替方序科普:“祟和鬼的主要区别就是,它是文盲,读不懂文字,归根结底它是个没脑子的东西,语言、行为,全然来自模仿。”
南淮也补充:“文祖造字,字乃八卦万象之化形,其中凝结了祖祖辈辈的智慧和力量,非祟物可以参透。”
祟为了掩饰自己,会努力装作和正常人一致。
但无法识别纸面文字这一点,对它们来说是致命缺点,很容易就能使之露出马脚。
“就是因为这样,所以讳字和符文才能驱邪除祟……咦我怎么开始掉书袋了,你们长丰观不教这个?”王天福回过神。
南淮损道:“当然教,这愣子估计听睡着了。”
方序羞愧地低下头。
他只是对其他东西更感兴趣而已。
三人往上回的后山小径寻去,远远见岩壁低垂,薜荔垂绦,藤果半挂,洞口依旧窄小凄清,与之前别无二致。
奇怪的是,楚心怡失约了,并没有出现在那里。
王天福提着一堆文具,皱眉挠头:“是不是今天楚老师没值班,在家里呆着,所以楚心怡不敢溜出来?”
南淮哼了一声:“那丫头估计是拿咱们寻开心的吧。”
他四下张望一番,忽地伸手一拍:“蚊子真多。”
山里的野蚊子咬人很疼,还好观里时常燃香,再配上监院师叔画的五毒符,才将这些蛇虫鼠蚁驱散在外。
南淮拍了拍手,正要抬头,耳边却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不远处,几株野兰从石隙里斜刺而出,花苞颤巍巍抵在苔痕斑驳的碎石上,那细微声响似乎正来源于此。
南淮微微眯起眼睛,盯着那株花。
喀嚓、喀嚓……
花瓣簌簌摇动,忽然间仰头立起,从中甩出一条青黑的长虫来!
南淮睁大双眼,喉咙发紧,往后退了半步。
长虫吃空了花芯,正餍足迈着数不清的肢节,飞速钻入灌木丛中消失不见。
那条虫好像……
“南淮,你怎么了?”方序转身拍拍他的肩膀:“脸色看上去不太好啊。”
南淮有些不自然地推开他:“没、没什么。”
他目光复杂地追向虫子消失的方向,罕见地沉默下来。
王天福拿着八卦镜叹一口气:“还是没测到怨力,算了,咱们先回去吧。”
他嘟囔:“也可能楚心怡爸爸就是个严厉老古板,大概是我想多了。”
三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转身往回走。
回音山洞静静伫立在原地,洞口黑黢黢的,只隐约盘旋着缕缕风声。
呼呼——嗬嗬——
听久了,倒像有人在轻笑。
呼——
呵呵……
……
……
烈日下,“自然夏令营”的旗帜被微风卷动。
假期即将收尾,距离最后一期行程参观长丰观还有空闲,老师们便组织学生们在镇上自由活动。
“李通不在吗?”小辉敲开寝室门,开门的是另一个男生。
男生抱着篮球:“他们在食堂还没回来,我要去操场打球,你走的时候帮我关门啊!”
因为是借住在镇上学校宿舍,所以操场也对夏令营学生们开放。
小辉来到李通的座位边上,坐在对方椅子上发了会儿呆。
刘冬生的死被诊断为突发遗传病,大家只觉得这孩子命不好,没有一个人将这件事同山洞里的声音关联起来。
他甚至挨个找了上回山洞探险的其他人,匪夷所思的是,大家都说当时山洞里只是单纯的回音而已,连铠甲星战士的主题曲,也是有人故意恶作剧,在手机里放的。
可他明明听得很清楚……
小辉回过神,目光落在桌面的练习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