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熙年一行人匆匆赶过去时,孙长宇正站在悬崖边上,一手拖着行李,一手慌乱地指着前方,而在他跟前,秦淼摔在巨石上,腹部鲜血如注,他整个人也疼得发抖。
“不…不是这样的!我没,我没,是他自己——”
孙长宇急得抓耳挠腮,想要上前扶起秦淼,却见方熙年一个箭步冲上来,一把就推开了他,孙长宇不死心地还想上前,方熙年直接冷下一张脸,一个过肩摔就把人摔在了地上。
动作干净利落。
一看就是练家子。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小方当初为了拍《燃烧》贴近角色,还去学过一段时间散打?」
……
一时间别说孙长宇了。
就是在场的工作人员,也在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中踌躇着不敢上前。
但其实方熙年就算当初没集训过散打,这会对付孙长宇这样脑满肠肥的怂包蛋,也不成问题。
真正让人感觉棘手的,还是这会血流如注的秦淼。
风雪刺骨的飞扬。
方熙年皱了皱眉,本想上去扶他,但这腿还没迈出去,就被薄邵天拽住了手腕。他抬起头,就见薄邵天一脸凝重,转眸向导演发问:“救护车来了吗?”
“在路上了。”导演立刻答道。
……
救护车来得很快。
但比救护车来得更快的,是秦淼那个怀了五六个月的孩子。听说刚送上救护车,孩子就没了。
这在他们这段本就稀巴烂的婚姻里,或许也算得上是一件好事。
「天杀的孙长宇!这种烂人能不能去死啊!!!」
「孩子都已经五个月了,成型了,而且秦淼这种双性体质本就不容易有孕,孙长宇这跟杀人有什么区别????」
「@秦淼 离婚!!!快点跟这种烂人离婚!不然你下半辈子被打死都算活该的!」
……
……
……
网上劝秦淼离婚的呼声一浪高过一浪,而医院里急救室里的灯也一直没暗过。
方熙年叼着没点的烟,双手环抱着在门口等着,余光扫见孙长宇满头大汗地走过来,方熙年挑了挑眉,冷森森的盯了他一眼。
“滚。”
晦气。
孙长宇那已经迈出的一条腿一顿,抬头看着方熙年夫夫,心头莫名有些害怕,“我,我只是……”
他只是想在这里等淼淼出来。
他只是想让秦淼出来跟大家解释解释,当时的事并不是那样的。
他只是,他只是……
“跟警察说去吧。”
方熙年视线越过孙长宇,落到了他身后赶来的警察身上。还不待孙长宇反应过来,帽子叔叔就已经把孙长宇带走了。
薄邵天扫了眼孙长宇离开的方向,皱了皱眉,忽然问道:“你报的警?”
“嗯哼。”
方熙年哼声,“这是法治社会。”
薄邵天没搭话。
等一行人走远了,薄邵天才轻声说:“其实,你不应该多事的。”
的确,其实这本就不关他们的事。
不同于在山上肃杀的气氛,急救室里充满了浓郁的消毒水味道。刺鼻的、沉闷的、却又是熟悉的。
方熙年并不爱来医院。开玩笑时说的是轻伤不下火线,沉闷时说的是,小病他自己养养得了,大病就黄土一抔,把他就地埋了吧。
这会听着薄邵天这句好心的提醒,方熙年斜斜睨了他一眼,莫名感觉有些好笑:“我做事,什么时候用你来指手画脚了。”
方熙年扭回头去,看向急诊室里亮着的灯,那一瞬间忽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管好你自己吧。薄总。”
……
方熙年这人脾气向来犟,他妈在的时候骂他,说他倔得跟头驴一样。方熙年那时候觉得他妈说话怎么这么难听,后来看到他那些黑粉形容他是茅厕里石头——又臭又硬,他又忽然感叹起来他妈的好。
但其实他妈那人呢,也是头倔驴。
这话还是后来他跟薄邵天结婚后,从薄邵天他妈口中听来的。
薄邵天他妈后来回忆起当年的事时,还颇有种时光荏苒岁月如梭的意思。她说那时候跟方熙年他妈很要好,要好到什么程度呢?大概就是在关公面前拜了把子,约定好了下辈子也要做姐妹的程度。
只不过二人还是不一样。薄邵天他妈精,方熙年他妈轴。
这话是薄邵天他妈唐女士后来自个儿一锤定音,下的定论。
而她初次有这个认知,还是在初三那年俩人一起回乡下过年。那一年午夜凶铃席卷整个海城,吓坏了班上一众初出茅庐的小孩儿。
但唐明玉觉得自己不是小孩。她胆子大,骄傲又自负,拽着方熙年他妈方来凤就去了后山那口枯井里探险。
而前面说了,方来凤轴,所以方来凤也跟着去了。
这一同去的结果,就是看到好友一头摔进那口枯井里,方来凤撸起袖子想也不想的跟着跳进去,废了半条命拼死拼活地将人捞了起来。
……
“来凤,今天的事谢谢你。没有你我估计要死在里头了!……不过今天的事绝对不可以告诉大人。”
初春的天里,年幼的唐明玉身上的衣服未干,风吹过来冻得她冷森森地打了个喷嚏,但看着面前同样湿答答的方来凤,她抿了抿唇,心里又都生出几分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