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没劲。
撇了撇嘴,方熙年揣着兜慢慢悠悠地问:“我听说……”
“你要退出?”
薄邵天还是不说话。
方熙年低下眼笑,点点头,行,真行,冷暴力。但这怎么离婚了还搞冷暴力那一套呢?方熙年想不明白。
“我就是想跟你说,你要是想退出的话,就退吧。没事儿。反正我私下问过PD 了,我一个人也能录。”
方熙年笑得没心没肺的:“就当是没有前任,只有亡夫那么录。”
薄邵天终于笑了,但仿佛是被他气笑的:“咒我。方熙年,你真行。”
方熙年摸了摸鼻子,想说怎么又急眼了,他这还不是为他考虑,但想想他这张破嘴还是别说了,待会越说越拱火,于是把头缩进帽子里,一言不发的,调头就准备走了。
却听到这人在背后叫住他。
“网上那些人,能知道什么?别什么都信,放聪明点。”
薄邵天薄唇翕动,像是还想多说什么,但看着这人的背影,又缄默了,只说:“你平时看着不是挺聪明的?”
方熙年扯了扯嘴皮:“是吗?”
“那可能……是你看错人了吧。”
“我这人吧,其实蠢得要死。”
薄邵天看着他的背影,轻嗤:“确实,蠢得要死。”
……
蠢得要死。
其实这话方熙年他妈活着的时候,也经常这么骂过他。方熙年压根不往心里去,因为他知道,这话别人也拿来这么形容他妈。
以至于每回挨骂时,他还都要好死不死地回一句——
“又是这四个字?没点新鲜的么。”
“都听腻歪了。”
……然后就招来了一顿打。
后来他妈走了,方熙年蹲在他妈墓碑前沉思,心说他确实是蠢得要死。
但凡嘴上服个软,那些年也不至于挨那么多打。
怎么就活得那么犟。
只不过如今斯人已逝,说什么也没用了。
这节目录得急,方熙年也没带多少衣服来,这会天儿越来越冷了,冻得他又往那条羊毛围巾里缩了缩脖子。
正准备回帐篷里暖暖,就见孙长宇那边已经支起了小桌板,晃悠着不知道从哪儿搞来的酒喝了起来。
“方老师,冷啊?”
孙长宇乐呵呵地冲他招手,“来,冷了就喝酒暖暖。这天寒地冻的,咱们都不容易啊……”
方熙年心说你这一天天吃吃喝喝的,有什么不容易的,但大概是冷得太厉害了,吸了吸鼻子,还是慢悠悠地走过去,开了一瓶酒开始喝。
“……昨个儿那热搜,你也看了吧?你说咱俩冤不冤——都别说你了,就说我。”
“我跟淼淼又没怎么,怎么这也逮着我骂?真当我孙长宇没脾气?”
孙长宇跟喝上头了一样,声儿还越说越大。方熙年都懒得搭理他,没想到这人还来劲了,非要拉方熙年下水:“不过要我说,方老师,咱们也是难兄难弟。”
“你看,我被骂,你也被骂。咱俩那所谓的真爱啊,这么多年也都不说帮忙说句话什么的……”
“要我说啊……”
眼见这人越说越上头了。
方熙年拿着酒瓶子,挑了挑眉,冷不丁地扫了他一眼,“你说你那个就成了啊,别带上我这个。”
“他什么样儿,我比你清楚。”
不喝了。
马尿一样的玩意儿,也不知道有什么好喝的。
搁下这酒瓶子,方熙年缩了缩脖子就要走,却没想这一转身,就看到了薄邵天。
这人静静站在雪地里,也不知道听到了多少。
莫名有点心虚。
方熙年摸了摸鼻子,闷着头就要走,路过这人身边时,却被抓住了胳膊。
风雪里,他听见这人压低了声音,问他:“我什么样儿啊,你这么清楚。”
“……淼淼你来了?你刚听着了?哎我——我不是那意思,我其实吧,就是太生气了才这么胡言乱语几句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个人。”
“要不你哄我两句?你哄我两句我就不生气了。我这人吧,其实也很好哄的……”
……
风雪混着孙长宇那酒气冲天的话,只往人耳朵里钻。
方熙年转回头去,就看到薄邵天正稍稍低下头,眼角含笑地昵着他。
黑眸灼灼,烫得吓人。
……
“你哄哄我啊。”
“我这人很好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