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几乎就在他站稳脚跟的同时,那根燃烧的巨大横梁带着骇人的声势重重砸落在他刚才所站的位置,地面都仿佛震动了一下,溅起漫天火星和灰尘。
裴逸尘猛地回头,脸上是全然的震惊。他看清了撞开他的人——是那个在胡同里遇到的,对他态度有些冷淡疏离的女同志。她怎么会在这里?她刚才……救了他?
巨大的冲击力让林婉儿自己也失去了平衡,她重重地摔倒在地,左脚脚踝处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让她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嘶……”
“你怎么样?伤到哪了?”裴逸尘迅速回过神,快步上前,伸手就要扶她起来。他的声音因为刚才的惊险和此刻的急切,显得有些粗粝。
林婉儿疼得额头冒汗,脸色发白,但她强忍着,一把推开裴逸尘的手,视线越过他,望向他身后那个还在哭泣的小女孩,急促地说道:“我没事!你快!快去救那个孩子!”
她的声音因为疼痛和用力过猛而有些发颤,但语气里的坚持却异常清晰。
裴逸尘扶她的手顿在半空。他低头看着这个摔倒在地、疼得龇牙咧嘴却还在催促他先救人的女孩。她看起来那么瘦弱,穿着朴素的工装,脸上还沾了些灰尘,但那双此刻因为疼痛而微微湿润的杏眼里,却透着一种与她外表不符的倔强和……勇气?
【这小丫头……】他心里某种东西被触动了一下,很陌生,也很强烈。
情况紧急,容不得他多想。他用一种复杂的、带着探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感激的目光快速扫了林婉儿一眼,然后不再犹豫,猛地转身再次冲向那个角落。
这次他动作更快,一把抱起那个吓得瑟瑟发抖、满脸泪痕的小女孩,用湿麻袋裹住她,然后用最快的速度撤离。他的身姿在火光烟雾中显得异常矫健,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力量感和决断力,那是属于军人和警察的果敢与担当。
林婉儿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左脚踝的剧痛让她差点再次摔倒。她只好靠着旁边一堵还没被波及的矮墙,咬着牙看着火场。
很快,裴逸尘抱着小女孩冲了出来。外面等候的人群发出一阵欢呼,有人立刻上前接过了孩子。裴逸尘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和黑灰,又快速跟旁边的人交代了几句灭火的注意事项,这才转身,大步朝着林婉儿这边走过来。
林婉儿看着他走向自己,心里五味杂陈。刚才那一幕太惊险了,现在回想起来还心有余悸。但同时,她也清晰地看到了这个男人在危急关头的表现。他不是她印象中那种只会板着脸、冷冰冰执行命令的符号。他很勇敢,很果断,很有担当。
【警察……好像也不全是坏的……至少,这个不是。】她默默地想。【他刚才救人的样子……确实……嗯,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哎,我这脚……真是……倒霉。】脚踝处的疼痛一阵阵袭来,提醒着她刚才的“英勇”行为付出的代价。
裴逸尘走到她面前,蹲下身,视线落在她明显红肿起来的脚踝上,眉头皱了起来。
“伤得不轻,不能走了。我送你去卫生所。”他的语气不容置喙,带着警察处理事情的干脆利落。
林婉儿张了张嘴,想说“不用麻烦”,但看着他那张被烟熏火燎却依旧轮廓分明的脸,还有那双不再仅仅是锐利、似乎还带了点关切的眼睛,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谢谢。”她低低地说了一句,算是默认了。
裴逸尘没再多说,小心地避开她的伤处,把人放到一旁的自行车上。
他载着她,快速穿过混乱的人群,朝着胡同外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