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来打个赌吧。欧洛尼斯。
[用什么作为赌注?]
——你我所存在的时间。你不是掌管时间和预言吗?
[……]
面前是一个石板广场,神情疲惫的人们汇聚于此。那个薄荷绿发的年轻人正在跟士兵模样的人说话。
士兵:“下雨了?”
绿头发的年轻人:“是。”
士兵:“明明之前并没有乌云。神谕也并没有提醒过我们。”
绿头发的年轻人不耐:“罗比塔都曾发表过这样的言论。祭司们已对神力的引导做到极致,完全不给岁月泰坦任何别的工作,然而结果依然不外如此。如果它没有心情,就不会降示任何信息。比起盲目信任神谕,你们应该做更完善的准备。”
士兵皱眉,话锋一转:“我记得,你应当是敬拜学派的学生。”
绿头发的年轻人发出一声冷酷的“呵”。
肆:“……”
肆觉得自己悟了什么。
肆诘问脑子里的神明。
——你到底是因为没有心情,还是没有底气与我对赌?
[……]
呵。
在这一刻,肆与那个年轻人的心情不约而同地重合了。
岁月泰坦。没用的神明。不如拿去模拟宇宙抓扑满。
好歹岁月是一把杀猪刀。
-
“永夜的失语者?”
阿格莱雅看向面前披着那刻夏披风的少女,若有所思。
永昼的奥赫玛接纳失落的难民。而千里迢迢来圣城寻求庇佑的人群中,肆格外显眼地披着一件外袍。
肆感受了一下,觉得对方好像有隐约的嫌弃。考虑到这位女士华美的服饰,以及与她行头类似的衣匠,大概在针对自己的衣着。
怎么?难道难民也要注重外表吗?迂腐的贵族。
肆升起熊熊的叛逆之心。
她的雨衣浸染了不少的鲜血,一路从沦落的城邦逃难,还来不及清洗。
肆干脆脱下披风。露出更加污泥、脏血和破损的雨衣。
阿格莱雅……阿格莱雅的脸色变得好看许多。
肆:?
阿格莱雅无比柔声和爱怜道:“辛苦了。先去医馆救治吧。”
肆:???
一拳打在棉花上。
棉花软绵绵地开了。
肆满头雾水地被医师带走。
你们翁法罗斯真是深不可测。
“绿宝没有受外部伤。”名叫风堇的医师为她检查了一遍,然后说,“失语似乎来源于心灵的瘀伤。”
肆盯着她。
看着有些像炫彩芭芭拉。
……但是绿宝又是什么意思?
算了。起外号者恒被起外号。
肆释然了。
风堇紧接着向她靠近。
肆后退一步。
风堇前进一步。
肆继续后缩。
风堇停住。
风堇掏出了手腕粗的针管。
“看到它了吗?”风堇微笑,“好孩子,请乖乖听话哦。”
肆:“……”
蛰伏。
肆心平气和地想,蛰伏。
风堇为肆褪去披风,然后是雨衣,然后又是一件翠色的里衫。
“绿宝……是洋葱呢。”风堇若有所思道。
肆:“。”
并非洋葱。
她不习惯被人这样温柔的触碰,失去了披风,也失去了雨衣——被风堇拿去清洗了。因为常年不见光,过于偏白的肌肤裸露在外。她有些焦虑,用病床的白布把自己裹住一团,缩在角落里叠纸巾。
一墙之隔。
“*我们*听说她亲眼目睹黑潮吞没了自己的母亲。”缇宝说,“阿雅,她只是一个可怜又不幸的孩子。”
阿格莱雅:“我确信如此。只是近来树庭方行迹古怪诡异,再如敬拜学派的那刻夏,似乎多与渎神有关,我不得不多加考虑……啊。”
她顿了一下。
缇宝:“怎么了?”
阿格莱雅:“那个孩子,她的不安扰乱了金丝。”
阿格莱雅和缇宝走到肆的病床前,纸巾已被她叠成无数的千纸鹤,大大小小乱七八糟地堆在一起。
缇宝轻轻地“啊”了一声。
缇宝小声道:“阿雅,似乎是很严重的应激创伤呢。”
缇宝走到这团被单面前:“别怕,绿宝,你安全了。*我们*在这里。”
肆:“……”
所以为什么都这么自然地叫起了绿宝。
她从被单的阴影下往外偷看。
其实她只是有些焦虑,并不需要太多的关心,如果能有什么外套把她遮住就好了,就像从前那样。
缇宝读懂了她的眼神。
“你需要这个,对吧?”红头发的小孩子取来宽大的披风,为她轻柔地盖住,她鼓励说,“现在感觉怎么样?试着走一下呢?”
肆披着披风,从乱成一锅粥的床榻上走下来。
还没她膝盖高的小朋友热情地鼓起了掌:“哦哦哦你会走路了绿宝你做到了!”
肆:“……”
这又有什么值得骄傲的地方啊?为什么要用这种“快看呐蜗牛居然从壳里爬出来了”的语气?
与这个小朋友的热情不同,阿格莱雅肉眼可见地失去表情了。
肆:?
缇宝扭头看向她:“阿雅,你知道吗?新生的雏鸟,总是会将破壳后第一个看见的生命当作自己的母亲,产生依恋、信赖和某种寄托。”
肆:?
在说什么?
我么?但谁是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