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色赛车抓住机会切进内线,对方车手头盔上反光的LOGO刺进视网膜,夏自野听见自己浓烈的心跳声,薄荷含片混着风沙滑进食道,划出道血腥味。
“冲啊!靠!”领航员怒吼,飙音带出些家乡话,呼呼的风声伴着轮胎碾压过碎石的声音。
又能听见了。
入弯的刹那,夏自野猛地打了一把方向盘,但已经迟了。
银色赛车趁机在他身边掠过,擦着缓冲带完成了致命一击。
碎石飞上来砸在玻璃上啪啪作响,他能想象到记者们坐在发布会上,一个个低头打字,飞快地敲下——“夏自野,再次失误。”
冲过终点线的瞬间,夏自野的头盔已经被汗水浸透,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那样。
他松开方向盘,低头一看,那道陪伴了他好几年的火焰徽章几乎被他磨得看不清了,夏自野深深吐出口气,仿佛所有的力量都已经耗尽,他靠坐在座椅上,疲惫却又不甘。
为什么,还是不行吗?
副驾车门被领航员突然甩开,发出一声沉闷的“砰”。
领航员气得直接扯下耳麦,丢给匆匆赶来的万经理,心里满是怒火——居然输给这种车队,真是够丢人的。
万经理尴尬地接过耳麦,样子像是泄了气的皮球,“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话到一半,他愣住了,因为他看到夏自野下车时,摘头盔的动作让一小束湿透的红发也跟着扯了下来,发根处还带着些黑色的发尖。
“抱歉。”夏自野低头,声音哑哑的,像是掺了砂子,一点点从牙缝里挤出来,沉重又无奈。
他知道自己输在哪里,但说出口的那刻,却是在亲手按下审判。
领航员正在路口抽烟,听见后抬头看了一眼,没什么表情,大家都是一个厂商的,他虽然气输掉了比赛,可是却也了解一些。
他抬头看了眼夏自野疲惫的侧脸。
“不是你的问题。”领航员摇摇头,把烟头掐进脚边的沙砾里,“我们才刚搭上,慢慢来。”
说罢,他朝万经理走过去,语气软了点,“刚刚情绪上头,抱歉。”
“没事没事。”万经理强笑着摆手,眼神却忍不住追着夏自野看。
后者已经脱下手套,顺手扔进车里,语气轻飘飘地来了一句,“走了,老万。”
旁边的技师还在忙着收集数据,然而局面已定。
他转身离开,背影被赛场的阳光拉得又长又孤独。
黄毛车手还没把头盔擦完,眼角余光就瞥见夏自野走过来,火红的发梢在日光下晃了一下,像把火苗。他咧嘴一笑,吐出舌头,慢悠悠地竖起小拇指——不带一丝遮掩的鄙视。
这个动作太熟了,是苏柏最喜欢嘲讽别人的小动作。
他脑海里一闪而过的是上周吃宵夜那晚,苏柏蘸了辣椒面的手指捅谢盛松鼻子,笑到背过气去的模样。
那时候的笑,是带着温度的。
而现在的这一根小拇指,只有恶意。
带着羞辱,带着挑衅,带着某种踩在伤口上转一圈的快感。
夏自野脚步一顿,指节下意识绷紧。但下一秒,他像没看见似的偏头,淡淡地错身而过。
“怂了?”黄毛冷哼一声,想起上一周自己在酒吧灰溜溜离开的样子,有点不甘,冲身旁的领航员使了个眼色。
那人心领神会,扭头时嘴角还挂着笑,走得飞快,肩膀一歪,狠狠撞了夏自野一下。
“嘭”一声闷响。
他没能完全稳住身形,整个人被撞得踉跄两步,脚后跟差点绊到石头,差点摔倒。
嘲笑声瞬间炸开,毫不掩饰地从身后甩过来。
“Fire队的野火,看来是真的灭了。”
“就这水平比我奶奶都不如,还想复出?早该入土了吧!”
讥讽的笑声充斥在整个场地。
空间一下子死寂,万经理脸都白了半张,刚抬手想拦,一瞥眼就看见夏自野动了。
他猛地转身,手直接伸向旁边工具架,“咔”地一声,抓起了一支灭火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