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那孩子理解错了……
事实证明,古人说的高山流水遇知音,伯牙子期初次相遇可以一曲知对方深意。而这小子,虽理解的不太多,奈何他做的够多能让你从中随意选择。
火把突然在东南角再次亮起,少年单薄身影逆光伏于马背,手中长鞭破空三响。受惊的北契战马嘶鸣着挣脱缰绳,叶文雨反手割断系在自己腰间的头马羁绳,整个马群顿时化作奔涌的黑色洪流。
“将军,让大家上马!”
傅箐拔出插在敌人身体里的利刃,朝地上撒了一把刀上血。他看向叶文雨时,眼里是止不住的欣赏:“好小子。”
“上马!”傅箐挥剑劈开两个北契兵。
“得令!”
这次掳来的流民都是在边境上与北方各境做买卖的商贩,他们人群中大多数都是常往返于中原各地,所以会骑马的不在少数。
叶文雨牵出来马时特地留了心眼,这群马都是北契战马,老马在没有头马的带领下很容易往自己家里跑。
好在北契战马都拴在一个大马圈里,缰绳与缰绳之间都是由绳子绑定起来,只要控制住头马,剩下的马匹自然会跟着头马走。
叶文雨转手一刀捅进了背后偷袭他的士兵脖子里,只是他力气小一刀并没扎太深。北契士兵举起手中弯刀即将落下瞬间,身体被玄铁剑贯通,剑鞘上的“箐”字在血色中泛着杀意。
“傅将军……”
“陵阳,你带着这小子和流民先走,我留下殿后……”
“将军不可!”
“这是军令!”
尽管北契营帐内到处都是火光,乱成一锅粥。但是耐不住敌方人数多,此次突袭要的就是一个“快”字,再拖一个人都走不了。
军令如山,即使陵阳再不愿也还是翻身上马,高喊道:“妇孺抓稳鞍鞯!精壮者殿后!”流民们踩着彼此肩背翻上马背,不会骑术的老者被青年托着腰送上马鞍,中原人特有的团结,是他们在慌乱中仍系着同命相连的承诺。
北契军队上马紧跟其后追逐。
人跑了,粮没了,北契人哪里咽得下这口气。
屠各部的主帅站在王帐的最高处,怒目圆睁地对着带头的陵阳搭箭拉弓,弓弦紧绷时所指方向缓缓调转,对准锁定了孤身断后的蒙面将领。
傅箐迎上对着自己的箭,横立在马上咬住束腕布带反手绾发。
碎发扫过微垂的凤眼,营地里火把的光恰恰舔过眉峰,照得整张脸如同雪地里淬过火的剑。
他摘下面纱,振臂高呼:“大周骠骑将军在此,有胆子的大可过来送死!”
说罢剑狠狠拍了下马身,马蹄高抬一瞬,他身后突然一沉,脊背撞上一片温热。
叶文雨的箭囊摩擦着傅箐的甲胄铁片,发出摩擦声。
看着背后背着箭囊拉弓的小人儿,傅箐又惊又怒:“胡闹!”
叶问雨双腿一夹,两人身下的马霎时朝着与陵阳带队的不同方向奔跑起来,少年眼底映着跃动的光亮,竟比火光更亮三分:“将军放心,我答应过你的,绝不碍事。”
战马嘶鸣声混着傅箐笑声,划破夜色。
“好。”
傅箐紧攥住缰绳,两人一马在茫茫戈壁上极速奔跑,快速飞驰。
瞧着二人远去的背影,王帐上的阿图鲁收回了手中拉开的弓箭。
身旁的军师双手交叉在胸前,向他汇报,“可汗,此次周朝皇帝派过来的是傅长空,刚才那个汉人说自己是骠骑将军,应该是长宁军总帅——傅长空之子,傅箐。”(胡语)
“傅箐……”(胡语)
这个名字曾是无数北契人的梦魇,跟着他老子封狼居胥,登临瀚海,愣是将北契管辖的河西走廊打成了他大周朝的领土。
北契更是流传:“失我河西,草木不生;丢我瀚海,嫁妇无色。”
“长生天若是把这样的人物,生在我们广袤的草原上,即便是面对南方的雄狮长宁军,咱们也不用被他们驱赶在茫茫的戈壁当中。”漠北的风沙拂过阿图鲁的脸畔,“长生天既然不肯赐给我这样的鹰......那我就折断他的翅膀!”
他高声命道:“大军听令,活捉傅箐!”(胡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