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门前,谈远默默立下誓言:若能够进士及第,定自请下放为知县,凭政绩升官,六十退休,谨遵制度。
他一步步走回屋子,外面很冷,他也能想到考棚里会有多冷。也许会有人买不起油布,有人舍不得点炭火因此冻病,这难道能怪他们吗?
等待放榜的这四天,谈远没有像往常一样读书,除了家人,也没有人上门,他开始思考以后的为官之路。
县试天数由县令决定,胡县令一般是五天结束县试,下午出榜。
于是吃过午饭就有人去县衙边等着看榜。而今天,谈家金家几十口人都齐了,浩浩荡荡一起去县衙看榜。
一路上都有跟她们一起去看榜的,有点闲工夫的,都想看这个热闹。
谈家人和那些看热闹的看客一样,一点不紧张,谈远也不紧张,心里想着胡县令这个人。
最紧张的就是五场考试都过了的,希望有个好结果。
黄棋五场都过了,本来他不在乎,现在也有点紧张了。龚子传也紧张,不过不是因为担心黄棋过不过,而是因为身边都是黄棋的家人。
他一想到自己如今都22了,如此落魄如此无能,对比7年前中童生的愉悦和风光,他就总觉得人家在心里评判他,想藏到地里去。
再听到谈远,他心情更复杂了。心里一边说你永远都追不上他!另一边说我就要追上他,我还要超过他!
龚子传在人群里搜寻着谈远的身影想避开他,避开这个焦点中心的人。
“龚师兄?”
“远哥儿。”龚子传心里尖叫,他怎么一没注意,谈远就出现了?他会缩地成寸的法术吗?
谈远想了很久,觉得还是只有龚子传的想法与他接近,甚至有的时候比他还像现代人。
他想,龚子传虽然现在倒霉,但不可能永远倒霉。而且,他确实可以为他所用,不如现在就互通一下思想。
“龚……”
谈远抬头,惊讶地发现,龚子传跑了。
“我找黄棋去……”
谈远:……
人与人之间的感情都是处出来的,虽然两人以前相处也不少,但当官以后站在同一条战线,还是需要现在就想办法的。
他要想办法影响龚子传。
不过,现在重要的是和家里那些侄子侄女,表哥表妹聊天,影响他们。
一大群人围着放榜的地方,喧闹不休,突然有人说“放榜了!放榜了!”抬头看,果然是衙役拿着榜纸要贴了。
谈远还没看到榜,就听到有人喊:“第一名,县案首,谈远!”
“真是案首!”一家人激动地抓住他的手,高兴得要跳起来,谈远也很高兴,他算是迈出了科举之路的第一步了,而且开门红。
谈武看着儿子孙子开心,自己也开心。可是想到这样的好事,他奶奶却看不到了,又伤心起来。谈建只能去劝住,不过他自己也伤心。
旁边人看见,你一言我一语地劝慰两个人,又捧着谈家人和金家人,又想送礼,搞得两家人又开心又为难。
正纠缠着,县衙里出来个人请谈远:“老爷有请。”
谈远想,胡县令请他干什么?一边猜测着一边整理衣冠。
另一边其他人都回了谈家,熊家的院子里站满了人。大人都在堂屋,小孩在房间里玩。
谈武道:“现在远哥儿是童生了,酒楼不用去,在村里办酒就好。”
金妮儿道:“他外婆家也办,大家都高兴高兴。”
谈安今天不用读书,一路上自然是开心的。弟弟中了童生,他也开心。可比不过弟弟,他又隐约有点不高兴,甚至是焦急烦躁,恨不得此刻他也考个童生回来。
现在听到家里人在说些办酒,搬家,给他相看的事,只觉得小家子气,谈远被县太爷叫去说话,那才是好呢!
胡县令就是故意的,当着众人的面叫走谈远,就是为了帮他扬名。
所以他也没什么事要说,只拿出一支崭新的湖笔道:“远哥儿你写得一手好字,不配好笔岂不可惜?”
长者赐不可辞,谈远收下了。
“胡大人,请问还有什么事?”
“没什么事,就是和你说说话。嗯,我直接点你为县案首,是不是心很慌啊,哈哈!”
“有点。”
胡县令笑得更大声了:“远哥儿不必忧心,你是有真才实学的。若我是知府,定点你为府案首,谁见了你这样的人才,不想给些优待呢?”
“多谢大人。”
“欸!客气什么,这段时间要好好珍惜,寸金难买寸光阴啊!不要让人上门,在家好好读书,以秀才为要才是。”
“是,大人!”谈远离座长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