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脾气太好了,我以为你会生气呢。”
“对着龚师兄还生气,那可太不知感恩了。”
龚子传想了想,提醒道:“你还得再探探你爹娘的口风。像成钟,他爹以前谁都看不上,现在落榜了几次,嘴也不硬,也不说不许媒婆上门的话了。”
“好,我再问问。”
“你的结果可能是好的,我却很为娶亲忧心呐。其实我也没有不想娶妻,而且我娘她们说的也有道理,我这么晚成亲,什么好女孩都嫁人了。”
谈远只是倾听着。
龚子传很快回过神来,继续说:“夫子不继续科举也是好事,不用再吃那九天的苦,而且你也方便。既然照常开馆,那过不了几天,先生就要给你们作保了,你准备好银子吧。”
原来,这程明弘少年时也着实风光,竟是中了廪生,可以给人作保赚些保费。也是,不然这般科考下来,家早已不成家了。
师兄们的话是不会错的,隔了几天,程明弘确实提了这事,要成了童生的师兄们帮师弟作保,师弟们每人出1两银子。
第二天,人都来齐了。
龚子传龚童生自然在,成钟成童生,齐福齐童生也在。不止的程家私塾的人,还有旁边徐家私塾,黄家私塾的人,大家都在。
先生和师兄们商议好了,就轮到师弟们交钱了。这是提前说过的,一人一两银子。
一人一两银子全包,既是保结费也是报名费,花了钱一切都安排好,到时候安心考就是。
这都是流程,很快钱就交齐了,然后被一起带到县衙报名。这时候才花了半天,三个私塾的人各走各的,先生们倒是走在一起。
现在还不能回家,还得回学堂读书。
谈远看到龚子传跟黄棋在一块说话,便一个人走,没走多远,成钟忽然过来跟他并肩走。
两人这六年都是同桌,关系不好不坏。不过成钟因为这几年没中,阴郁了一些。
他道:“你觉得你能中吗?”
“童生我自然能中,好歹读了这么多年。”
“我说的是秀才!那个12岁中秀才的神童你知道吗?”
“知道啊,不过跟我没关系吧!人家又不是江西的,是湖广的。”
“明明我们江西文风鼎盛,天下第一神童却是外地人!”
“哪里都能冒出神童来,只看家里供不供。人家可是跟王爷都能说上话,我出了咱们永宁县还认识谁?谁还认识我?比我更惨的也不是没有,一辈子种地。”
接下来两人一路无话到了学堂,各自念书。
转眼间,就到了二月,家里有学生要考的,一个个坐立不安,提心吊胆。
谈建和金妮儿更是,他们的神童儿子可耽搁不起了,再耽搁下去儿子受不受得了不说,他们受不了。
而且,不亲眼送儿子进考场,那是没办法安心的,总怕有什么意外。
但是,谈家也不是什么富人家庭!作坊里总得有人,不能总是让别人迁就自己。
于是谈建和金妮儿商量一晚,决定今天金妮儿照常去作坊做事,谈安照常读书,谈建送谈远去县衙考试。
金妮儿心慌慌的不舒服,陪了儿子一早上,受不了也来不及了连忙走了。谈安读了这么三年的书,已经明白他弟弟多么厉害了,早就躲去学堂了。
只有谈建陪着儿子,但他也是走来走去,好像谈远的担心都转移给他了。
谈远自己倒是照常看书练字,好像并不担心。到了中午,吃过饭,收拾了考篮,就带爹去了县衙。
县试在县衙,首先要排队进去验明正身,然后等着,晚上第一场叫“正试”,要连夜考。
县试第一场要睡在考场,跟露天睡也差不多了,太冷了。好在只有第一场这样,后面当天考完当天回家。
第一场之所以连夜考,不是官府有意为难,而是考生们考试允许穿的衣服少,带的东西多,都得一一检查,这一检查就检查到了天黑。
开始还有不懂的站着,后来都坐下了,谈远和爹轮流坐着,他们带了一个凳子。
他们来得不早不晚,半下午的时候差不多轮到谈远了,他站了起来,对爹说:“爹,外头冷,快回去吧!”
“哎!”谈建说着后退几步,却还是看着儿子。
看着儿子进了县衙大门,身影不见,谈建忽然感觉心落了下去,身上也不冷了。
老天保佑远哥儿这次考试一定要顺顺利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