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明弘听了放心,他怕的就是爱徒为了一点名气,不顾以后,非要提前进科举班。
“好,等明年,成钟的水平应该也够了,到时候再考一次,你们两个都到科举班去。我知道你家现在日子好过了,但是,你要是那时还好,我给你们都减免束脩。”
程先生真是他的贵人呐!虽然他认为自己家已经不需要减免束脩的福利了,但先生愿意帮他,真是个好先生呐。
谈远重重点头。
程明弘也满意点头,“好了,外头冷,进去吧,早点回家烤火。”
谈远笑了笑,去收拾桌子。拿好书包出门,成钟竟然站在门口。
看到他冻得缩成一团,谈远觉得有点好笑:“等着我?想知道我写的什么?”
“是啊!”成钟昂着头,难道谈远不好意思说?
“凤毛丛劲节,直上尽头竿,明朝擎天起,四海作栋梁。”谈远带着真心吟完自己的诗,问成钟,“你写的什么?”
成钟自愧不如,不好意思念,就递纸给谈远,谈远细细一看,成钟确实算得上是神童,诗写得比一般人好得多。
“不错。”
得了夸奖,成钟很高兴,只是掩饰着,主动跟成钟道别。
谈远看着成钟的背影,这半年的同桌做下来,他很担心成钟啊。他确实有些灵气,记性好,学得好,可是学习态度堪忧。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的爹。
成父那次来导致他们私塾不再打学生,第二天来道歉,后来好长一段时间不敢来。可最后还是故态复萌,时不时就要来看他儿子,还要逼程先生承认他儿子是个神童,前程远大。
真的,执念太重了。有这样一个爹,成钟现在是聪明而且还小感受不深,如果他年纪大了,不聪明了,那他就该深深感受到来自父亲的恐惧了。
成钟一路走回了家,计划着给父亲看完他的评分就去找人玩。
他知道父亲一定在家。虽然成父有假,可他从来不主动休息,有一点假都拿来去程家私塾看儿子和像现在这样在家等成绩了。
在成钟跨过家里大门门槛的时候,天上的太阳忽然突破了云层,照亮了一半的院子,成父烤着火等儿子,门一直开着,他的下半张脸在阳光里。
“爹!我考了甲等。”
成父抱了抱儿子,“这么快就回来了?还是我儿子聪明,他们都是傻瓜。”
说完他开始看儿子的诗,他是有学问的,对蒙童做的诗没有兴趣,早早看完诗他又去看那个“甲”字。
“你旁边那个谈远,他怎么样?”
谈远压了自己一头,成钟不爱提他。
他蔫蔫道:“也是甲等。”
成父眯起眼睛,“先生怎么考他的?他写的什么?”
“也是考他写诗,他写的是‘凤毛丛劲节,直上尽头竿,明朝擎天起,四海作栋梁。’”
这诗有点味道!谈远,他儿子的劲敌。
他扶着儿子,看着成钟的眼睛,“钟儿,你要超过他,知道吗?你不比他差。”
“知道了,知道了,待会儿我出去玩啊。”成钟敷衍道。
成父没有说话,默认了。
成家的气氛有些奇怪,谈家的气氛却很好。
谈远回去就连忙烤火,还在里面烤红薯。他的还没熟,娘给了她的红薯给他。
“远哥儿。”
“娘,我考了甲等。先生奖励了三张纸。”谈远连忙说,又展示那三张白纸,拒绝了娘的好意。
金妮儿的话咽了回去,“好儿子,快把纸放回去,来吃红薯。”
一家四口都在兄弟俩的房间,谈远随手就把白纸放在抽屉里了,拿起烤得流油的红薯吃了起来。
屋里暖融融的,金妮儿忽然很有感触,“远哥儿真是我们的福星,这一年比往年好过不少,是不是?你们父子俩到底用了什么办法,那个砚台卖得那样好?”
提起这个,谈远有些自豪,这都是他想出来的办法。
“娘,是这样的。读书人嘛,读了十几年的书,那是一定要读史书的,了解过去的历史。既然读了书有了文化,就要模仿古人做风雅的事。
我有一次看了龚师兄的话本,我就发现啊,当代人根本不了解古代人。我就想,做古风砚台,肯定很多人喜欢。一试,果然是。”
金妮儿本来笑得很开心,突然皱眉,“那些读书人都不知道古代是怎么回事,你个小人儿怎么知道?”
谈远脸不红心不跳,“我不知道啊,我猜的。古代什么样,各有各的说法,我也有自己的说法。只要让他们相信,爹的砚台就好卖了。”
还能这样?金妮儿感觉心里读书人的形象都不高大上了,她连忙佛号道号地浑念来安心。
“怪不得,原来是忽悠人,怪道这样好卖。诶!你让娘跟我那些客人也说说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