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家，安哥已经拿了牛肉片在吃了，娘在骂他，还要打他，爹只好护他。

谈安也不想偷肉吃的，但他太馋了，不过偷到了他就不后悔挨了几下了，这肉也太好吃了。

他跳着被打出门，看到弟弟，尴尬地笑笑，送过去一点酱牛肉：“远哥儿，你也吃。”

谈远看到他依依不舍的，觉得好笑，接了牛肉，“谢谢哥。”

安哥抬头挺胸，显然很得意。没一会儿两人就去吃饭了，饭桌上没等娘骂，安哥主动说：“娘，今天我洗碗烧水吧！”

金妮儿正要安排他呢，“好，你们兄弟俩洗碗烧水。”说着夫妻俩就出去玩了。

谈家几乎不费灯油蜡烛，晚上只有厨房那点火光和外头的光。谈远不用干活，但也只能跟着安哥。

谈安不过十岁，也才干了半年学徒，手上就已经伤痕累累了。

他洗着碗，同弟弟说话，他是很羡慕弟弟的。他道：“远哥儿，读书好玩吗？”

“安哥，现在家里的钱只够我上，等爹娘攒了钱，我们一起上，安哥你可不像能吃苦的。”

谈安心里一惊，他自知长了张憨厚老实的脸，谁看了都夸他老实能干能吃苦，但其实他根本不想吃苦。

这么一想，才五岁的弟弟竟然知道他是什么人，谈安不由得佩服这个弟弟了，嫉妒弟弟能读书的心思也没了。

但还有一点，“听说那些夫子可爱打人手心了，拿大木戒尺打，可疼了，你会挨打吗？”

谈远笑了笑，谈安不过十岁，心里想的都在脸上，简直是把心声都告诉了他。

谈远故作惊讶，“安哥你不知道？娘没同你说？师傅师母答应不打我了。”

谈安张大嘴巴，“这，这怎么可能？难道因为你会读书？可这才第一天......”

谈远笑笑：“多亏了龚大哥。”

“我怎么没这样的大哥呢，出手就是五两银子，又帮这样大的忙。”谈安一边嘟囔一边洗碗洗锅烧水。

这水不是用来洗澡的，下午晒的水就够洗了。是用来泡脚和喝的，没有这些水，也没有夫妻俩那还不错的样貌和身体。

差不多时候，夫妻俩就回来了，轮流洗漱泡脚。金妮儿道：“明儿我把这些牛肉切成片拿去卖，你也拿去给你龚大哥吃。一则感谢他，二来也散给你那些小同学，让他们都来咱们家吃米粉才好。”

谈远觉得这话不错，但谈建觉得不妥。他不常说话，可说话有分量，“不行，远哥儿才读书上进，心思要放在读书上，不值得让他赚钱。”

“顺便的事啊，散的时候提一嘴。”

“是啊。”谈远道。

但谈建却非常固执，就是不同意。两个人越说声音越大，已经躺在床上的房主一家都出来劝架了。

三人一块起床，见父子俩吵得不可开交，李奶奶连忙上前劝架，熊白糕也走到了谈远两人身边。

但吵了这么久，两人早就不止是为了明天该不该顺便推销米粉的事吵架了，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事都翻出来了，已经不知道在为什么吵了。

这样，自然是停不下来的，吵得很凶，熊白糕看着都很害怕。谈安更是瑟瑟发抖，不知道怎么办。

谈远有心劝架，但清官难断家务事，他不知道支持哪一个。

平常夫妻两个吵架，最后都是熊黄收场，他是房主，能压得住。但今天他都睡着了，不是很想管这事，不过是为了邻居之情才出来的，此时昏昏欲睡。

“娘！你们别吵了。”谈远想了半天，决定了，要帮娘。

“爹！我会好好读书的，我也不是天天去帮娘的忙。爹要是哪日中午回家，或是回来早了，就问程先生去。”

金妮儿冷笑：“你爹就是跟木头，他好意思跟人家读书人打交道？”

“我怎么不敢？读书人最是尊重人的，我明天早上先送远哥儿去上学。”谈建道。

“嗯。爹，赚钱也不是坏事。上次师母不是还请你做砚台，也是我转告的，娘也没跟你吵。”谈远道。

就是！就是！金妮儿心里叫着，嘴上却不敢说话，怕气着男人，只低着头。

没办法，谈远只能两边劝，好在事情小，好不容易劝好了。这时候他也累了，该睡了。

早上是爹娘一起叫醒他的，他们已经和好了。

爹正好去陪娘做事，谈远叫住他，“爹，我写字给你看吧，我已经会写字了。”

谈建听了，他是跟他爹学过认字，也会写几个字的，道：“好，你写给我看，我让你娘给你多留一片肉。”

谈远才不在乎那点肉，阵仗排开，端端正正地写了“谈建”二字，然后又是“金妮儿”，最后抬头看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