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柏舟从外头回来,一进门就看到谢无终冲他笑,心情当即变得愉悦。
“接着!”谢无终抬手,朝他丢来一个东西,红彤彤,圆溜溜。
温柏舟抬手,稳稳接住,内心幻想这是个绣球。
绣球是不可能的,他得到了一包喜糖。
“我们结婚啦!”看清那行字的时候,温柏舟心都凉了。
是谁?是谁?!他就去趟看守所,俩小时的功夫,哪个兔崽子把他的小终哥哥撬走了?!
谢无终拆了块费列罗,丢进嘴里,嚼嚼嚼,真香。
他身后,温柏舟还站在原地,直愣愣盯着他,急得眼圈儿都红了。
“到底是谁?”声音是从牙缝儿挤出来的。
“罗大姐家孩子啊。”谢无终吃完巧克力,又低头在喜糖袋子里扒拉,掏出一块儿大虾酥,开始剥糖纸。
哪个罗大姐?禁毒的罗教导员?
那孩子上个月刚留学回国,什么时候跟谢无终联系上的?
还是说,他根本是小终心里的白月光?白月光他回国了!
等一下——他?!罗教家是个男孩儿啊……也就是说,小终喜欢男的?!!
“那为什么不喜欢我啊?窝边草不水灵吗?都不尝一口的吗?”温柏舟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
谢无终对此一无所知,还在吃大虾酥。
酥脆可口,还不沾牙。谢无终评价道:“这个挺好,我就不喜欢黏糊糊的。”
温柏舟内心:“嫌我粘人吗?我已经很克制了……”
看了看配料表。“简单、干净,真不错。”
温柏舟内心:“嫌我心眼儿多?可我想护着你啊……”
再看包装,经典红色糖纸,多少年都没变过。“朴实无华,实力取胜。”
温柏舟内心:“我太花哨了是吗?我只是想打扮好看一点,让你注意到我啊……”
谢无终越吃越开心,眼睛都眯起来:“我宣布,这就是我今生最爱了!”
温柏舟:“?!!!不可以!”
楼文珂和楼文瑭进屋时,就看到谢无终举着块儿糖,眼睛亮晶晶。他对面,温柏舟出演尔康表情包。
看到大虾酥的一瞬间,温柏舟当即福至心灵,智商夺回高地,就着方才的动作,接过谢无终手里的糖,放回了袋子里。
“糖不能一次吃太多,先给你放起来。”温队长他沉声道。只要他不慌,那就没人知道他尴尬。
楼文珂眉头动了动,似有所感,楼文瑭什么感觉也没有,他的注意力完全被喜糖占据了。
“谁结婚啊?”楼文瑭一边说,一边剥糖纸,还很乖巧地给他哥剥了一块儿。
“罗大姐家儿子。”谢无终回答。
温柏舟耳朵竖起来。
楼文瑭大眼睛滴溜溜,了然道:“罗大姐啊,她老公差劲,但儿子是真上进呢!”
楼文珂也点头:“罗大姐坚持不离婚,就为了这孩子。现在,孩子也有家了,她也能松一口气了。”
大家都懂了,只有温柏舟一个人想歪。冷静下来,他自己都莫名其妙——罗教家儿子是留学,但人家上的是高中。
那是哪个罗大姐?
“警察同志!警察同志您帮帮忙吧!”
几天前,办案区,询问室。
男人头发乱蓬蓬,皮肤苍老布满褶皱,又因为表情极度痛苦,五官都挤在一起,像个放久了的干巴烧麦。
楼文瑭不忍直视:“这人好惨啊,被骗了三十块,哭成这样了都。”
可身边的温队长熟视无睹一般,始终板着脸。楼文瑭暗暗吐槽他没同情心。
“觉得我没同情心?”温柏舟忽然问。
楼文瑭打了个哆嗦,反复回忆,确定没把心里话说出去。
可温队怎么知道的?听说温队熟悉犯罪心理,当年的“别墅无头尸案”,他还在刑警队,一眼就锁定了凶手。以前楼文瑭觉得他好厉害,现在觉得他好可怕。
温柏舟垂眸,看着楼文瑭,楼文瑭不敢说谎,只能闭嘴不说话,默认总比承认好。
好在,烧麦一直在说,倒也不算冷场。可楼文瑭越往下听,就越觉得事情不对劲儿。
“您就当,就当我知道他是男的,看反串表演!”烧麦几乎哀求。
“反串表演?”楼文瑭不明白:“姚健假扮女性,为的是骗钱,怎么还反串表演了?”
“不是不是。”烧麦忙道:“电视上不是也放吗,男的演女的,那个不犯法,合理收费。”
楼文瑭越听越迷糊。
烧麦道:“您就当,我给他交的门票,看他演反串,我自愿的,行不行?”
楼文瑭:“合着您不是要那三十块钱?”
“不要不要!”烧麦忙摆手:“钱我不要,给您了!”
楼文瑭:“给我?”
烧麦:“不算贿赂。”
楼文瑭:“三十啊?”
烧麦看看温柏舟,又看看楼文瑭,艰难道:“ 一人给五十,行不?”
温柏舟忽然笑了。好久没遇上这么好笑的主儿了,得赶紧招呼谢无终来看热闹。
楼文瑭彻底懵了:“什么三十五十?您到底想干嘛啊?”
烧麦立马赔上笑脸:“就今天这事儿,您千万别告诉我媳妇。行不行?警察同志,算我求您了,您看在这五十块钱的份儿上——”
“等一下!”楼文瑭终于找到了重点:“你有老婆啊?”
烧麦:“啊。”
楼文瑭震惊脸,转向温柏舟。
温柏舟依旧淡定,修长手指按动键盘,界面切换,屏幕显示内容从笔录变成了户籍信息。
烧麦的婚姻状况一栏里,清清楚楚写着“已婚”,并且他儿子已经二十四岁了。
楼文瑭:“……”难怪他温队冷着脸,看烧麦的眼神甚至还带了几分厌恶。
楼文瑭先入为主,以为烧麦跟老朱一样,盼着夕阳红,加上对方是被害人身份,他就没仔细看户籍信息。
工作不认真,被领导抓包了,他还腹诽领导没有同情心……
楼文瑭感觉自己要完。
“没事。”温柏舟忽然道:“你师傅也这样,看材料从来随手一翻。”
谢队也这样?楼文瑭感觉自己又可以了。
温柏舟又道:“不过他有我,不会出错,你就不同了。”
楼文瑭:“……温队,待会儿我不去食堂了,我饱了,不是,我在这儿好好反省。”
待会儿再说待会儿,这会儿当着外人的面,楼文瑭必须找回场子。
“你已婚,有儿子,你还上婚恋网站?”楼文瑭义愤填膺:“得亏你让骗子骗了,不然你要骗人啊!”
烧麦:“……”沉默半分钟,他憋出一句:“我也不想的,我是一个比较浪漫的人,但是我老婆不理解我。”
话说出来,他自己都不信,挠着乱蓬蓬的头发,头屑像雪花一样飘落。
楼文瑭差点儿让他“浪漫”吐了,感觉再叫他烧麦就是浪费食物。他就不明白了,这男人说这一大堆,根本不挨着啊。
谢无终刚好进来,看小徒弟皱着眉,还气鼓鼓的,欣然当起了翻译。
“就是说,他娶了媳妇,又拈花惹草,本想三十块忽悠个妹子,结果妹子是个壮汉,他也暴露了,不敢让媳妇知道。”
“懂了!”一点通!楼文瑭赞道:“还得是我师傅!”
蓬头男一听,当即怒了,指着谢无终:“你哪儿冒出来的?会不会说话?”
不光说,还想动手,要扯谢无终衣领,还没等碰到,就被温柏舟拍下。
蓬头男正要发作,迎面一个大嘴巴子,直接把他打得两眼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