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仍在马上施令,今日就被革职返家的大有人在,比如乐猰。
月神庙的池塘中,不少祈愿的铜币沉默其中。月神在行的是驱魔除祟,对于什么婚丧嫁娶、金榜题名的祈愿,那可是一窍不通,半点忙都帮不上。
这里的祈愿已经不单单是月神一人能处理完的。或者说,月神就没有处理过卑囚国的祈愿。甚至可以说,月神庙是因为卑囚国足够得天独厚,才什么都可以不做,就享受供奉的。
水中还积蓄了不少尘垢,往日里这些尘垢都是由小呱吃掉的,今日却没见到小呱的踪迹。
相师站在水池边低声喊道:“小呱!”
并没有任何回应,难道是去找他了?这小胖子不是说会好好呆在月神庙吗?相师走出月神庙,离开卑囚国内城,脚步不由自主地往西边而去。
西边的村落宁静而安详,此时正值午后,有几户人家已经燃起袅袅炊烟。村民们收获了不少粮食和蔬果,满载而归。远处一间奇形怪状的屋子映入眼帘的时候,相师赶紧移开了视线,又忍不住再去多瞧两眼。
没错!那正是他在废墟上面“建”起来的一层木屋,但是相师却没看见乐猰在此地。料想一下也知道,自家的房子好端端地从二楼变成了一楼,这事情换谁受得了?
本来也就是来看看情况的,如今看起来不错,相师准备离开了。正当他转身之际,被几个小孩子团团围住。
“哥哥,你是谁?嘻嘻。”
“哥哥,那个,给你月饼。”
这几个小孩子生得乖巧,某种有一丝扭捏,一看就不是那种敢和陌生人攀谈的自来熟,定是有人许了“重利”,给了什么“诱惑”!
相师眯着双眼,装得神神叨叨:“你们看得见我?我可不是人哦~”
果然此言一出,那几个小孩大叫一声,立刻就被吓跑了,躲在了来人的面前。此人上身穿着白色的对襟衣衫,露出结实的小臂,下身利索地扎着袍子,足下踏着双黑靴,显得闲逸非常。右耳边缀着一粒金铜色的环扣,十足的卑囚国的打扮。
按理说被革职了应该借酒消愁,可此人面上风轻云淡的,倒让相师有些刮目相看。
乐猰:“玉蟾兄,吓小孩做什么?”
相师:“他们好像不是喜欢和大人说话的小孩,何必年纪小小就让他们做违心的事情。”
乐猰:“玉蟾兄怎么又回来了?”
卑囚国是月神的属国,可月神历来也没给属国做什么。现在属国遇上了点小麻烦,自然不能坐视不理。可这些话,没办法同一个凡人讲开。
相师:“东国乱的很,难民回不去的。”
乐猰没接他的话,转而去和几个村里人一起收拾着刚刚丰收的粮食和蔬果。看样子,被革职之后他依旧有的忙。
村里人好奇道:“乐猰兄弟,这人是谁呀?从来没见过?”
乐猰:“不太认识。”
相师:“?”
好奇的村里人听见这个回答也不好再问。乐猰擦了擦手,放下手上的活,示意相师跟他一起走。
原来那句不太认识是说给村里人听的。乐猰回到已经变成一楼的木屋,拉开了吱呀作响的房门,请相师进去。相师道:“你的屋子我得说一声抱歉。”
乐猰并没有质问他或者是发脾气揍他一顿,只是平静地摊开手掌:“玉蟾兄,请还给我。”
不用细说,肯定说的是那个假仙箓、真玉镜。相师从怀里掏出,将其夹在两指之间,并没有要交还的意思:“这个东西是什么?你且说说。”
乐猰:“那是我家的传家宝。”
确实有这个可能性,万一是祖上结缘玉京也说不定。可玉石镜又说是乐猰把他雕成神仙宝箓的样子,当下最好是让他们对峙一下。相师挠了挠那面镜子道:“镜子里的东西出来!”
没有任何动静。无论他怎么威胁,之前骂骂咧咧的玉石镜哑口无言,装傻充愣。
乐猰:“还给我吧!”
相师眼见的变得有些失望。他或许以为遇上了玉京旧神,可面前这人的种种特征,无疑不在表示他只是一个凡人。饿了要吃饭,伤了要出血,老了要入土的凡人。也是他身为属神,必须要护佑的卑囚国人之一。
不是说不想做,只不过是有些寂寥罢了。
相师将玉石镜扔还给乐猰,转身离开此处,身后却传来乐猰的声音:“玉蟾兄,等一下!”
他当然不会说,那枚玉石镜,是因为他在思念至极的情况下,毫无意识刻成神仙箓的模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