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夫人见时明月心不在焉,开口问她此事细节,“这可是你一人办的?”
时明月摇头,“沈从谦和封二公子都有帮忙。”
荣夫人叹了口气,“与沈家的婚约现在如何了?”
时明月低下了头,看着院中那株谢了的花默不作声,见它被晚风压低了花茎,微泛黄的花瓣散了一地。
荣夫人感觉到她的不情愿,垂眸思量了片刻,本想将二人有婚约之事告诉她,又不知如今封家态度。
此时将婚姻公之于众,封家若不领认,那些风言风语最终还是要时明月承担,荣夫人身为母亲终究还是舍不得。
“沈从谦和封二公子既帮了你,莫忘了去道谢。”荣夫人想试探封颂对时明月的态度。
“女儿知道的,母亲多多保重身子,这些小事不用替女儿考虑。”时明月抱着荣夫人的胳膊笑着。
荣夫人哀哀地看了她一眼,强忍着咳嗽的欲望,好不容易寻了没人的地方,用帕子捂着嘴巴克制地咳着。
血液映红了巾帕。
荣夫人慌了神,忙将帕子藏了起来,生怕被时明月瞧见。
说来也怪,自打黄太医亲自去京城求药材后,她的身子便每况愈下,起初用寒露将紫枢丹顺下后还能缓缓,现如今连紫枢丹用处都不大了。
荣夫人只当先前是回光返照,先前还计划带时明月逃出淮县,现如今也不做打算了,只想趁自己还有口气替时明月寻个依靠,又见沈从谦行事可靠稳重,这才重新考虑与沈家的婚约。
“母亲?”时明月推门而入,见荣夫人静坐窗前便凑了上来,贴到她脸侧耳语道:“这两日我寻到一处不错的地方,四通八达又鲜有人知,过些日子我将这处地先租下来,将房屋地契先运到那边,待咱们定下要去的地方再将东西运过去,母亲你看如何?”
荣夫人抚摸着时明月的头,淡淡地笑着,“这个先不忙着办,当务之急是先去给两位公子道谢,莫失了礼数落人口舌。”
时明月只当是荣夫人担心再有人在背后议论她,欣然地答应了下来,饭后便启程往别院赶去。
***
沈家别院。
沈从谦静坐亭中翻阅着从京城送来的文书,松涛站在亭外抱拳禀报,“公子,时峰带了秦王的人过来,我们现在……”
沈从谦缓缓放下了手中书信,眼神落到京中同僚在文书中提及的“秦王”二字。
圣上登基不久,根基不深,秦王在朝堂上拉党结派,朝堂下鱼肉百姓,如今更是看着皇位蠢蠢欲动。
沈从谦将书信折了回去,时峰同秦王有勾结他并不奇怪,想来前些日子在他这边受了辱不甘心,便唤来了主人前往帮忙,秦王爱财,二人一拍即合,闻着味就往他这边来了。
沈从谦对着桌案上酷似时明月的泥娃娃宠溺一笑,暗自夸赞小姑娘好计谋,如今倒是躲了不少凶险。
“你知道要怎么做,对吗?”
松涛单膝跪地:“属下遵命。”
时峰与秦王使者带着一行人悄然来到沈家别院周边,隔着老远时峰便心有余悸地停住了,摇摇地指着那处隐在山林中的院落。
“就在那里。”
使者点头,带着下人过去,他自是不能替秦王殿下与封家撕破脸皮,可悄无声息地取个财物,还是小菜一碟。
时峰跟着众人潜入别院,张望了一圈,瞧着偏院那处屋子落了锁,给使者递了个眼神。
一部分随行的下人们飞檐走壁地隐到四周观察情况,剩下的跟着使者上前,时峰则小心翼翼地贴着墙角站在队尾。
“吱呀”一声,上了锁的门被打开了,屋中金灿灿的光险些晃了时峰的眼,他扑了上去,却感觉身后有什么东西扯着他。
再一回头,松涛正冷冷地凝视着他。
时峰慌了,正欲向使者求救,却发现众人早已消失地无影无踪,再回头,沈从谦一袭白衣宛若鬼魅般站在他身前。
“时大人,这样不好吧?”
时峰忽觉脖间一热,鲜血喷薄而出。
他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沈从谦手中的匕首。
沈从谦轻柔地抚摸着时峰的脸颊,嗓音鬼火般飘忽不定,“你看你,这么不听话,让你别乱跑你偏不听,瞧,脑袋没了吧……”
“沈从谦,你在干什么?”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沈从谦回过神。
再转过头,只见时明月提着一锦匣冷冷立于庭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