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盈微微转头,问道:“你又是谁。”
“臣,国子监祭酒程止,参见柔嘉长公主。”男子如松风清泉般温和的声音徐徐传来,赵盈不禁多看他几眼。
“康王殿下善骑射,强武艺,其骁勇之姿颇有当年平勇侯之范。”程止含笑看向赵盈,“殿下不若宽松一些,水到渠成。”
赵垣看向程止的眼神更加崇拜,程止的到来简直宛若神兵天降。
“程大人讲话还真是放肆啊。”赵盈嘴角勾起。
程止拱手,依旧笑着道:“臣不敢。”
赵盈要等赵垣晚间下学一起回宫,便在国子监的一处偏厅候着。
瑯浣看着程止将冰酪放到赵盈身侧的矮案上时开口提醒道,“长公主殿下不喜甜食,程大人还是端走吧。”
程止轻笑道:“哦?竟有女子不喜甜食。不过这个殿下可以试上一试,此物名唤冰酪,清凉可口,甜而不腻。”
“臣还要去学厅授课,不便在此久留,殿下请自便。”
程止说完便离开了偏厅,赵盈并未再出声,却看向了那小碗的冰酪,伸手将它拿近,用小勺在它的表面轻轻刮蹭了一下,然后将勺子含入了口中。
赵盈朱唇轻抿,味道不错,确如程止所言,甜而不腻。
夜色渐暗,程止送走赵垣与公主之后,便回了下午公主暂待的偏厅,案上的冰酪只剩一半,早已在碗中化成了一滩水。
……
回宫的路上,赵垣时不时的用眼睛去眇一下赵盈,可赵盈却只是阖眼静坐,丝毫没有想与他讲话的样子。
待回到犀宁宫,赵盈坐在正殿中,摒退宫人,她正想也遣走赵垣时,却听到那少年慢慢开口——
“阿姐……”
“嗯?”赵盈有些惊奇,毕竟赵垣只有在母妃刚去世那几年唤过她“阿姐”,之后许多年都是唤她“皇姐”。
“阿姐,你能不能别生气了,我只是想有一身了不得的功夫,可以保护你……”
赵垣走近,在她腿边坐下,像小时候一样将手臂搭在她的膝上,依偎过来。
“就像舅舅一样厉害,骁勇善战……像舅舅保护母妃那样,垣儿也保护阿姐,好不好?”少年青涩的声音带着一些小心翼翼。
赵盈心中有一处被触动,百般滋味说不出口。
傻弟弟,舅舅最终也没能护住母妃啊。
“垣儿,我们生在这皇宫大内,便有许多事是身不由己的。”赵盈抚着他枕在自己腿上的脑袋,摸了摸他的耳朵,“但是你要记着,阿姐不会做害你的事情。”
第二日,赵垣被赵盈关在了犀宁宫,没有她的准许赵垣不许踏出宫门一步。
赵垣在殿中抓狂,昨晚还好好的,怎么一通肺腑之言讲完就被关起来了呢。
赵盈昨夜在赵垣睡下后就去找了赵烬,说康王殿下整日游乐不务正业,她身为姐姐理应管教。所以想请赵烬准许,让国子监程大人入犀宁宫亲自教导。
赵烬自然是准了。
于是程止便每日一早去国子监,然后过了中午再入大内去犀宁宫。
程止被内侍引着进入犀宁宫时,赵盈正靠在正殿的软榻上小憩。殿中燃着香炉,有袅袅白烟升起,数名侍女垂首静立殿侧,向程止微一欠身,“程大人。”
程止看向赵盈,她却并未睁开眼瞧他,只是支着脑袋悠然阖目。
程止俯身作揖,无声地向赵盈行礼。
“程大人,康王殿下已在茶室候着了,您随我来。”瑯浣上前一步,引着程止往里走。
赵垣坐在茶室中的书案前,嘴里叼着一根毛笔,手上有一下没一下地翻着眼前的《左传》,赵盈已经看着他背了一上午,他椅子都要坐穿了。
“程大人?”赵垣见程止进来后,连忙起身,“您怎么来了?”
“公主特意请了程大人前来犀宁宫,还望殿下能够静心读书。”瑯浣手中端着一个漆木盘,上边放着崭新的纸张和一本《旧唐书》,瑯浣上前将东西放到了书案上。
门外的侍女垂首而入,将手中的冰盆放到了书案对面的茶座旁。
“程大人,请。”
“瑯浣……我也热啊。”赵垣苦着脸开口。
“公主说了,心静自然凉。”瑯浣说完便带着侍女出去,还合上了茶室的门。
程止浅笑着看向赵垣,然后他俯身将冰盆端起,放到了书案旁,“殿下,我们开始了?”
赵垣看到拿近的冰盆,刚想笑就听到程止开口,便又静默下来。
“殿下擅武,又一心想去戍边,那今日程某便投殿下所好……”
程止立于案前,眼睛扫了一下桌上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