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杳杳手作扇状在鼻前扇了扇,喊柳绵停车。
施杳杳让柳绵进去坐着。
柳绵懵了一下,看着自家娘子,疑惑地问道:“那马儿怎么跑?”
“我来。”
施杳杳说罢就在外边坐好,幸好她来灵禧寺时会穿简单轻便的衣服,也不会戴繁琐的头饰,驾起车来也不碍事。
走了一小会儿,就见到了来接应的琮决。
琮决骑着马一直跟在马车旁边,等到了悱园朱红色的大门外,他便大步走过来,扶着施杳杳下车,“娘子,热水已经备好了。”
施杳杳点头,疾步走进园子,并吩咐道:“阿琮,给车里那个郎君喂点解暑茶,再把他洗干净。”
柳绵摇晃着跳下了车,刚刚娘子车驾得太快了些,她晕乎乎的,有些想吐。
琮决伸手扶了她一把,轻声说道:“小心。”
柳绵脸上一红。
琮决生得俊朗,眉毛浓密眉骨立体,眼睛亮而深邃,鼻梁高挺,身形也魁硕。
柳绵连忙向他道了声谢,然后追着施杳杳跑了进去。
俞礼醒来的时候,不着寸缕泡在一个浴桶里,水面上洒满了花瓣,头发也被人冲洗过,留有淡淡的香味。水珠顺着鬓角往下,滴在俞礼宽且瘦的肩膀上。
俞礼抿了一下被水汽润湿的嘴唇,他警觉地环视陌生的房间,又低头见到自己泡在浴桶里,不觉地皱了皱眉。
房间宽敞,门窗雕花,案几上摆放着成色极佳的玉瓶、玉雕,看起来是个富贵人家。
俞礼站起身来,白皙消瘦的身体上依稀可以看见肋骨的形状,他伸手捞过旁边放着的一套月白色新衣,布料柔软,带着温和的熏香味。
俞礼刚穿好衣服,就听见房门被打开的声音。
琮决将手中的食盒放在外厅的桌子上,对着屏风后的俞礼说道:“郎君收拾好便来吃些东西吧。”
俞礼走出来,向琮决拱手,温声道:“请问郎君这是什么地方?”
“悱园。”琮决言简意赅,“你中暑晕在了路上。”
“多谢郎君搭救。”
俞礼回忆自己失去意识前好像是在灵禧寺外边的树林里,当时只觉一阵头晕目眩后边便没了知觉。
“是我家娘子救的,并非在下,郎君要谢还是去谢我家娘子吧。”
俞礼眉尾一挑,娘子?
谁家的娘子今日会去京郊,还往家中捡一个男子。
“但是娘子已经歇下了,郎君有话明日再对娘子讲吧。”琮决说完,对俞礼一拱手,就离开了。
第二日,依然是个大晴天,回廊下有一点阴凉地,却盖不住满园的燥热。
俞礼进了施杳杳的屋内,绕过外厅,隔着一个蜀绣屏风。
屏风上绣着精妙的花鸟,一片祥和盎然的春日之景。
屏风那边影影绰绰,让人看不真切。
屋内放着两盆冰块,散出来的凉气弥弥,从外边进来屋内感觉格外舒适。
俞礼在屏风外侧站好,琮决却说娘子喊他进去会见。
等俞礼绕过屏风,才见到昨夜捡了他的女子——
施杳杳正侧躺在一个美人榻上,头枕在男子的腿上,胸腹随着均匀的呼吸有规律地起伏着。
男子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按着女子的头,女子微闭双眸,巴掌大的脸上未着脂粉,在男子宽大的手下显得格外娇小。
女子的长发散着,洒在男子的腿上又垂到地上,一袭藕荷色的广袖齐胸薄裙,露出了精致的锁骨和纤长的脖颈。
美人榻周围还有三个男子,一个举着羽毛蒲扇给她扇着风,一个跪坐举着食盘时不时地给她喂上一口,还有一个抚琴的坐得稍远一些。
俞礼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耳根泛红,又觉荒唐,便将头微微低下,向施杳杳作揖。
“昨日多谢娘子搭救,娘子恩情,俞某铭感五内,没齿难忘,他日定当报答……”
俞礼声音温和,隔着一点距离,融进了施杳杳的耳朵里。
施杳杳睁开眼,看向俞礼,截住他未说完的谢词,“你叫什么?”
俞礼一愣,抬头看向榻上的女子。
女子双眸潋潋,狭长的眼尾微微上挑,浓密纤长的睫毛自然的垂着,柔柔地看着他,却又透出来些疏离。
他竟有些心悸。
“俞礼。”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