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儿客气了,有事尽管吩咐。”
黄英拿起簸箕,打开院门出去了,门开的那一瞬间,江瑞看到有几个村民在外面抬木头。
几分钟后,黄英抬着肥料进来,铲了些铺在花盆了。
“再多弄些。”
黄英又铲了些,劝道:“弄太多容易烧根,急不来的。”
江瑞没再要求,转而问:“外面好多人,他们在做什么?”
黄英低声道:“今天一大早,刘嬷嬷去找村长说了春社的事,不知怎么传到江四爷耳朵里,他不乐意便领了几个本家人要上门讨说法,被李庄头安排的人拦住了,两边起了冲突。”
江瑞皱眉,“他要讨什么说法?”
“说是刘嬷嬷不守规矩,没和江家人站在一处,是江氏宗族的叛徒,他要来找哥儿好好说道说道。”
黄英面露鄙夷,江家只有妇人和未嫁的哥儿,往来间要额外注意避嫌,平日里也只有李庄头和村长两个男人会上门,江四爷这老贼竟然带着四五个男丁登门,简直厚颜无耻。
江瑞大概明白了,江四爷想和村长作对,但他一个人份量不够以致局面僵持,刘嬷嬷的表态无异于和他作对。
其实春社捐助那点钱对江四爷家也算不得什么,他年年都要闹,不为别的,只为多耍耍他族老的威风,让春水村人知道是他养活了他们,所有人都该感念他的恩德。
跟用骨头逗狗似的,江瑞讨厌这种人,淡淡问:“然后呢?”
黄英清清嗓子接着道:“守门的阿牛不给他们靠近,吵了几句嘴两边就动手了,阿牛势孤力寡被打伤,村里人见着这场面赶忙去地里找李庄头。
李庄头接到信,带着二十几个佃农过来把人围了,村长也赶来调节,骂了江四爷一场要他赔钱,李庄头发火说不要钱,谁打的十倍奉还,命佃农把动手的那几人揍了顿狠的,丢到了路边。
李庄头还要把院外的园林围起来,在入口盖间小屋安排人专门守着,放言谁再敢不请自来一律视为强盗,做好被打残废的准备。”
今早竟发生了这么多事,江瑞有些讶然,心想他睡得有那么沉吗?一点声音也没听到。
贵叔手腕强硬,处理得干脆利落,和每次对他说话时温和宽厚的样子差别很大。
都是些可有可无的小事,江瑞并不放在心上,他什么也不在意,打过招呼抱着蒲公英回到后院。
刘嬷嬷正对着布匹下剪子,她手熟一点不犹豫,裁好后看向江瑞,“哥儿怎抱着个脏破的陶罐,快些放下,想种花嬷嬷给你找个漂亮的瓷盆。”
江瑞摸摸圆肚子的花盆,辩驳:“不脏的。”
这个小陶罐他见过,摆在那间空草屋角落,糊满了灰尘,岳不惑里外洗涮干净才当花盆使的。
刘嬷嬷奇怪地看着江瑞抱着陶罐进屋,没多会儿又抱着出来放在太阳底下放着。
“嬷嬷不许扔我的花盆。”江瑞认真道。
一个缺口的陶罐,一株平平无奇的蒲公英也能叫做花盆?
刘嬷嬷不禁反思是不是日子过的太低调,让哥儿把破烂当成宝了。
晚间,刘嬷嬷搬了两盆精致美丽的花进江瑞房间,一盆杜鹃和一盆山茶花,开的正艳。
江瑞对比着看了眼自己的蒲公英,有点担心它会自卑。
刘嬷嬷把蜡烛拨亮了些,状似无意道:“天越来越暖,该找两个人过来彻底打扫一次,去去一冬的尘灰,住着才舒服。”
“嬷嬷看着办吧。”江瑞拍了拍枕头,躺下寻找最舒服的睡觉姿势。
他乐意睡觉,感受不到时间,不痛不痒睁眼就是好几个时辰过去。
刘嬷嬷点头离开了,奴婢是一定要找的,她打算在村里找两个同龄的哥儿、姐儿过来,相处久了,潜移默化减轻小主子对外人的排斥。
两天后,院外的篱笆墙修好,木屋也搭建好了,李贵日日安排人看守。
江瑞习惯了这样平淡如水的生活,渐渐觉得日子没那么难熬了,只在给蒲公英浇水,搬它去晒太阳时会想起岳不惑。
想起他们一起在山坡上吹蒲公英,一起在潭边烧烤,又想起那只小乌龟,他有点后悔放它走了,或许它愿意和他走,被他养着呢。
下午,刘嬷嬷领了两个人进来和他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