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谷雨不知道后续又发生的事情,也不知道林杏娘把汤圆铺老板怼得哑口无言。
他和秦容时赶车回了家,进门就被崔兰芳和秦般般围住了。
“怎样?怎样?”
“卖完了吗?”
柳谷雨也有些激动,连连点头道:“全都卖光了!还不够卖呢,明天怕是要多做一些去卖!”
锅里已经热着饭菜,但一家人根本顾不上吃饭,全都围坐在小桌子前,等着数钱。
柳谷雨从挎包里取出钱袋,一把扯开束口的带子,然后将里头的铜板倒在桌子上。
铜钱哗啦哗啦滚落,没一会儿就堆满了桌子,有些甚至顺着桌沿掉到了地上,惊得秦般般手忙脚乱捡起来。
今天是秦容时收的钱,他对赚来的铜钱多少有数,但崔兰芳和秦般般是完全不知道的。母女两个担心了一整天,是洗衣裳也在念,扫地也在念,做饭熬药也在念,生怕卖不出去。
母女两个眼睛都瞪圆了,秦般般更是直接“哇”一声叫了出来。
柳谷雨搓了串钱的草绳,又从堂屋拿了一个笸箩过来,一边忙活一边说道:“数数吧,一百枚穿成一串,看看有多少。”
他今天每个口味的钵仔糕做了十五个,冰粉三十碗,粗略算了算,怎么也该有个两三百文。
崔兰芳和秦般般连连点头,母女两个数了起来,十个十个的递到柳谷雨手边,再由柳谷雨穿到草绳里,忙了好一阵才数完。
秦容时没往里面凑,而是翻了书开始看,他今天在庙会上忙了一天,还一页书都没看呢。
“三百二十文!天爷!这么多!”
说话的是崔兰芳,她瞅着笸箩里三串铜钱,惊得叫了起来,脸上的喜色堆都堆不下了。
要知道,镇上的短工一天也才二十文,这一天就把人家一个月的钱赚回来了,她能不激动兴奋吗!
倒和柳谷雨预估得差不多,他颇为满意地点点头,又说道:“明天要多做一点儿,今天都不够卖,庙会上的人太多了!”
简直就像整个镇子上的人都去逛庙会了!
崔兰芳连连点头答应,还说道:“成成成!我和般般今天就在家把明日的份儿备上了,等会再添些!也不麻烦!”
说完她又把钱推给柳谷雨,笑道:“快收着吧!都是靠你自己的本事赚的!你一个年轻小哥儿,身上要存些钱!”
她其实想说柳谷雨该给自己存些嫁妆钱,但因着一双儿女都在,就没有直接说出来。
柳谷雨不知道她真正的意思,只把钱又推了回去,摆着手说道:“您收着吧!家里的钱一向都是您放的!好好存着,都是给您卖药的钱,再有多的还能送二郎去读书!”
他可是打定主意了,就要抱紧秦容时这根金大腿。
也不等崔兰芳做出反应,柳谷雨干脆站了起来,在灶台前打转,嘟囔着岔开了话题:“快吃饭吧!我肚子都饿扁了……对了,明天还得带些干粮去,中午能垫垫肚子。”
崔兰芳也没再说什么,只连连称好,然后招呼着秦般般端菜、舀饭,自己则是拿了钱回屋收好。
一家人吃过饭后开始准备明天的钵仔糕和冰粉,忙了许久才忙活完,又各自洗漱收拾回屋睡觉。
第二天最先起来的是崔兰芳,天还没亮她就醒了,想着先把早饭做出来再喊柳谷雨和秦容时起床。
两个孩子白日有的忙,现在能多睡一会儿就多睡一会儿。
她做了包谷糊糊,又蒸了荞麦馒头,连洗脸水都烧好了才去喊两人起床。
柳谷雨和秦容时各自从屋里出来,洗脸吃饭,随后急匆匆赶车出门。
天还没有大亮,只掀开一丝白茫茫的光,甚至铅色的天幕上还依稀能看到一道浅浅的月牙印子。
柳谷雨靠坐在牛车上,屁股下垫着干草,手里正拿着一个荞麦馒头啃。
他一边啃,一边望着渐渐远去的上河村。
青山半围下可见一座座矮屋小舍,像一朵朵雨后冒出来的野菌子。小流山上潺湲淌下一条清澈溪涧,静悄悄流进村里的小河,这河再往上朝着福水镇伸去,与镇上的丹水河交汇。
车轮轱辘转着,一圈一圈碾在土路上。
到福水镇的时候天终于亮了,柳谷雨还和昨日一样交了入城税,然后赶车进镇。
进镇左手边有个骡马厩,凡是拉货物进城的牲口皆可以寄养在这儿,一个时辰两文,两个时辰四文,一日内最多交到十文就不用再往上加了。
秦容时去安顿牛车,柳谷雨则推了小摊车往庙会去,先把摊子收拾开。
今天到的比昨日早一些,但柳谷雨推着车过去一看,竟然发现昨天占的那个摊位已经有了人,就是那个卖汤圆的老板。
他也看到柳谷雨了,还抬起头朝他笑了笑,表情上似乎有些得意。
柳谷雨:“……”
难为他了,起大早就为了占这么个位子。
柳谷雨小小翻了个白眼,又推着车重新选了个地方停好,再把钵仔糕和冰粉都摆了出来。
早上的人不多,他这时也不怎么忙,就盯着周围零星几个摊子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