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和清云过两天去底下的村子里买棉花,我先练一练,如果不行,也只能请人做了。”沈稚安提议道。
云州气候温和,不少郡县都种植棉花,去底下的村子里买棉花应该会比县城便宜一些。他们要买的不少,去村子里买更合算。
说话间,他们已经走到了门口,看到大门还锁着,就知道清风他们还没回来。
开锁进门,他们才刚把东西放下,喝了口水,就听到清风清云回来的声音。
沈稚安把杯中的水一口饮尽,笑着对秦湛说:“他们两个可真会回来,这是与我们前后脚吧。”
沈稚安说话的时候,清风清云已经走进了后院,身后还跟着一个头发花白的妇人。
清风与清云手里也是提着大包小包的,把东西放下以后,清风才开口道:“郎君,娘子,这位是我们寻到的人,名叫桂娘,你们看她可以吗?”
“你们两个辛苦了,先坐下喝杯水吧。”沈稚安给两人倒了杯水,笑着道。
等清风他们坐下以后,沈稚安才看向一旁站着的桂娘。
桂娘头发花白,一张容长脸瘦的厉害,脸上有些深深的皱纹留下的沟壑,一看就知道是饱经风霜的人。
但是沈稚安注意到她的衣服虽然有补丁,但是洗的干干净净,一双手虽然指节粗大,手指粗糙,但是指甲里没有污垢,一看就是一个喜爱干净的人。
沈稚安虽然没有洁癖,但是面对这样干净整洁的人,心中也先有了一个好印象。
桂娘这辈子都没见过这样气质高贵的人,她没读过书,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但是有的人就是你一见就知道这必定不是寻常人。
二叔曾在家中吹嘘过他做工的东家有多厉害富贵,桂娘如今却觉得二叔口中的东家甚至没有资格与这两位相提并论。
注意到那位年轻的娘子正在看自己,桂娘拘谨的手脚都不知道该放在什么地方了。
然后她就听到一声清亮温和的声音道:“不用紧张,我只是问几个问题。”
沈稚安看着面前拘束的妇人,先开口安抚了她一句,然后才道:
“你应该听清风说了吧,我们是想找人洗衣做饭,打扫家里,这些你都可以做吧?”
听到沈稚安的问话,桂娘连连点头,一脸焦急的说道:“娘子放心,不论是洗衣做饭,还是其他什么,我都可以做,只要您愿意买下我,给我一口饭就行,我吃的不多。”
作为一个社会主义接班人,沈稚安之前是没想过什么买人的,她只是想找个人在家里做工而已,就像前世家中的保姆,一方付钱,一方出力,并不涉及人身所有权。
可是她忘了,这已经不是曾经那个时代了,这是封建王朝,人口买卖都是合法的时代。
沈稚安的情绪一下子低落了起来,在这种时候,她鲜明的意识到自己与这个时代的格格不入。
桂娘不知道沈稚安心中的想法,见她不说话,心中一片绝望,忙跪下给沈稚安磕头:“求求娘子了,求您买下我吧,我真的什么都会做,只要能给我一口饭吃就好,求求您了。”
沈稚安从来没有面临过这样的场面,桂娘向她跪下的时候,她便猛的站了起来,不知所措,看到桂娘转眼间头都要磕出血了,沈稚安连忙阻止她:“不要再磕了,你别这样。”
见桂娘还不停下,沈稚安只能道:“你要是再磕下去,我真的就不买你了。”
闻言桂娘猛的停了下来,看向沈稚安,一双眼中满是希望:“娘子,您愿意买下我了?”
沈稚安被她的眼神看的有些不知所措,她看向一旁的秦湛,想要从他那里得到一个答案,可是秦湛却只是微微摇头,示意一切由她做主。
沈稚安也不知道她想从秦湛那里得到一个什么答案,秦湛没回答她,她只好收回视线,想了想对桂娘道:“现在正好中午了,你先去做一顿饭试试吧。”
看着桂娘千恩万谢的和清风清云去厨房,沈稚安叹了一口气。
秦湛看着沈稚安一脸迷茫失落的表情,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看沈稚安回过神来,才开口道:“稚安,你知道桂娘家中的情况吗?”
秦湛知道沈稚安心慈,怜悯百姓,这不是什么坏事,可是秦湛也慢慢发现,沈稚安身上有一种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天真。
他并不想打碎她的天真,可是却必须让她认识到这个世界残忍的一面。
刚才秦湛已经从清风口中了解了情况。
桂娘自幼父母双亡,后来成了钱家的童养媳。
在钱家,她就像一个不需要工钱的奴隶一样,家中所有的家务都是她的,可是她却只能吃个半饱,有时甚至要以水充饥。
后来她嫁给钱家老大,但是因为这些年没有养好,她的体质不行,一直怀不上孩子,要看婆婆和丈夫的脸色。
钱家二老偏心自己的小儿子钱老二,后来钱老二在镇上找了个活计,还娶了镇上的姑娘做妻子以后,钱家二老的心更是偏到咯吱窝了。
几年后桂娘好不容易怀孕,她婆婆却让她大冬天去小河边洗衣服。北风呼啸,她一双手冻的通红,眼前一片混沌,然后她脚下一滑,掉进了刺骨的河里。
被人捞出来以后,她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没了,甚至村里的赤脚大夫说她以后再也不可能怀孕了。
钱家家贫,不可能再给钱老大娶个媳妇,钱老大相当于断子绝孙了。
再愚孝的人也受不了这个,钱老大在家里闹了一场,最后被钱老太说以后把钱老二的儿子过继给他一个这个说法给哄住了。
至于桂娘,没有人在意她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