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邦当即拍了桌子,定下就如此办。
……
赵令徽亲眼看着自己熟识的将军们在身边一个又一个地倒下。
自己身上浸透了血。
是她的同袍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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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
赵令徽惊呼一声,坐了起来。
“梦到什么了?怎么出了一身汗?”
眼还没睁开,赵令徽就听到了那个温和的声音。
赵令徽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胸口。
还好,没有刀子扎在那里,她是活着的。
她梦到前世的彭城了。
历历在目,如泣如诉。
仿佛是一场诅咒,如影随形。
赵令徽握紧了拳头。
营帐内一片黑,赵令徽听得清此起彼伏的呼噜声。
粗的、细的、还有打旋的。
这几日行军急,赵令徽和韩信就没扎自己的营帐,干脆和将士们睡在一处。
行伍之间,顾不上那么多规矩,睡得横七竖八,也不乏磨牙、打呼,甚至奇怪的气味。
这些对于赵令徽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
做乞丐的那些日子,比这苦多了,饭都吃不上,现在至少有饭吃。
至少,他们都活着。
而不是雎水中一具具冰冷的尸体。
没有烛火,月光映进来,赵令徽隐约看到了韩信澄澈的双眸。
韩信就睡在她身侧,她说了什么梦话,他一定听得一清二楚。
生怕被他知道什么,赵令徽紧张地咬了下嘴,压低了声音:“没、没什么……”
嗓音里,还有未睡醒的迷蒙。
韩信眸光深沉,看得出来她在隐瞒什么。
他知道,她怕他知道,她是活过一辈子的人。
她在担心,彭城的惨案,再次发生。
“司马,不必忧心,明日我们就到彭城了,赶得上的,只要汉王先不迎战,我们还有回旋的余地。”韩信说的很慢,“这些日子,司马一直坐卧不宁,可是知道什么?”
赵令徽惊地咬了下舌头,差点失声叫出来,她这些日子太失态了。
就好像……她提前知道彭城会败一样。
赵令徽迅速调整了神色笑了起来:“大将军想多了,属下只是忧心天下战乱,百姓不得安生,属下一介书生,恨不能提枪上战场……有心无力呐。”
韩信:“司马实在是妄自菲薄,有司马在这,我就安心地紧。听闻汉王旗下又来了个都尉,叫作陈平。我之前在楚军的时候,和他共事过,这人虽奸诈狡猾,但脑子灵活,有他和张先生在,还有曹将军一干将军,想必出不了太大的岔子。纵是有,我们也能力挽狂澜,不是吗,司马?”
听他低醇的声音,赵令徽松口气下来,手里忽然被塞了个东西,摸起来略微粗糙,像个饼子。
“我知道司马很喜欢酥饼,走之前,我就又找那妇人买了些,吃吧。吃完了早安睡,明日不轻松。”韩信带了些诱哄的意味。
赵令徽道了谢,默默吃完酥饼,逐渐入睡。
韩信摩挲着腰中剑,听着此起彼伏的呼噜声,思绪万千。
上一世的彭城,可以说是尸山血海,人间炼狱。他作为大将军,又何尝不忧心呢。
只是,这一世的彭城之战,不再是他项羽的战场了。
他绝对不会让雎水断流,再次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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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沙漫天,日头滚烫,楚军和诸侯军对峙。
刘邦在城墙之上作壁上观,以为十拿九稳,项羽必败。
不料五十六万诸侯军如一盘散沙,被三万的楚军打的节节败退,眼看彭城要失守,这时间从东南角出来一支打“韩”字旗的大军。
大军人数不多,约莫有两万的样子,训练有序,不比楚军差。
此军一出,诸侯军形成里应外合之势,将楚军团团包围。
彭城外霎时间杀的个天昏地暗,两军混战,分不清谁是谁的兵了。
刘邦从城墙之上探出头来,朝旁边的张良招招手:“子房,你来看。”
张良纵目看去:“大王。”
刘邦:“你看谁胜谁负?”
张良和煦道:“大王,战场之上,升幅须臾,臣不敢妄言,还请大王静观战局,以镇军心。”
刘邦咋舌,对陈平招招手:“陈平,你来看,谁胜谁负。”
陈平一双好看的狐狸眼微眯,看这漫天血光,果如张良所言胜负难分,他却答的圆滑呢:“大王,我军士气如山,想来不难胜。”
张良闻眼觑他,说是“士气如山”可真是睁眼说瞎话,在韩信带兵来以前,诸侯军可是节节败退,伤亡无数。
眼下韩信虽带兵而来,可也只有两万人马听他的,不见得士气如山。
再看去,雎水边上,韩字旗下,韩信一身铁甲坐在马上,面色沉着,指点从容,不见喜色,也不见焦色。
隔着这么远,看得不甚清楚,却叫吃了一颗定心丸似的。
张良暗暗点头。
“报——大王,大将军送了一封急报给您!”一名小将登上城楼,在刘邦面前施礼。
刘邦接过帛书,挥手叫小将下去,打开帛书一观,张口骂了出来:“韩信这个狗……”
“大王!”陈平拍下刘邦肩膀。
刘邦止住骂声,帛书递给陈平:“你看他写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