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宜皆比量了一下剩余的衣裳,许是按照那旧衣所制,每一套都是合身的,且每一套的材质及颜色皆不同,瞧得出十分用心。
“都好。”慕宜道。
“那我便将它们全收起来了。”得了她的回应,燕扶柳将它们一一收起。
慕宜在一旁同她一起收,她已不再是那爹娘宠爱的娇娇娘子,日后什么事都要亲力亲为。
待将最后一件衣裳收完,慕宜便听得烟拂柳道:“卫大人要以最快的速度回京复命,故而赶路只有两辆马车,娘子与大人同坐一辆。我则守着行囊。”
“唔。”慕宜一愣,永州无水路,走陆路回京至少要十日,昨儿才闹出那一番笑话,教他怎么面对卫川。
“怎么了?娘子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吗?”燕扶柳问她道。
女子会来月事,她是理解的,但她与卫川皆当刺客多年,那些男女之间的条条框框于他们来说无足轻重,更别说女郎来月事这种平常之事了。
不方便倒是没有,这样安排是十分妥当的,她如今是卫川的表妹,燕扶柳定不会让她独自一人守着行囊,而卫川如今是官身,更不可能独自一人守行囊。
故而慕宜摇摇头,“并无,辛苦姐姐。”
十日么,她忍忍就是了,就当昨儿什么都没发生。
一个时辰后,两辆马车停在府门前,因着此府邸不大,从慕宜的住处到府门只需走一刻钟的路,可即便如此,燕扶柳执意要慕宜披上斗篷,并将斗篷的连帽戴上,道这是卫川嘱咐,怕冷风吹着她。
不多时,二人便行至马车处。两辆马车封的严严实实,燕扶柳打开后面那辆的车门。让慕宜快些进去。
此时已至深冬,即便是一刻钟的路,慕宜也感受到了外头的寒冷,甫一开门,便感受到马车里传来一股暖意。
只见里头座椅上已铺满绒毯,那角落里放着一个小炭盆,应是放了好一会儿了,里头暖融融的。
慕宜走进去,回首朝燕扶柳颔首感谢,燕扶柳笑笑,而后将车门阖上,车内只慕宜一人。
十日的路程,是十分疲惫的,慕宜在想路上该怎么打发时间,正思忖着,车门便倏然打开,而后见那一张熟悉的脸。
卫川看向慕宜,只见慕宜发现他后,赶忙垂首,且往里头挪了挪,给他让出些位置。
待车门再次阖上时,车内重归静默,慕宜此刻的思绪已被打断,用余光看着卫川,见他面上没有什么特别的神色,应是未把昨夜的事放在心上。
也好,他不说,她便当没发生过,既已发生,她便厚着脸皮。
思及此,她终于敢抬眸看卫川,马车还算宽敞,二人并非贴得很近,此时慕宜正对着车门,卫川坐在她的左侧,她偷偷观察起了他,只见他鼻梁挺拔,薄唇紧抿,下颌是好看的弧线,而他脸上最好看,是那一双眉眼,剑眉星目,十分俊朗。
许是感受到炽烈的目光,卫川侧首,只见慕宜即刻低下头,看起来有些慌张。
“赶路有些辛苦,且马车数量有限,暂时委屈娘子。”卫川同她道。
慕宜晃晃脑袋,“不委屈。”
“日后到了京城,说话做事皆需谨慎,不得叫外人瞧出异样,也委屈娘子了。”他语气放缓,说得很真诚。
慕宜终于对上他的眸子,她微微蹙眉,“你不要这样说,我反而担心你一人应付不过来,你放心,我定会谨言慎行,绝不拖你的后腿,若是有我帮的上你的,你尽管同我说。”
“我并非此意。”卫川解释。
他从未这般想过,只要她在身边能好好的,便好。且保护她这个任务,从他离开之时,只是中断,并未结束,他会竭尽全力完成主上递给他的任务,这是他对自己的要求。
“好。”慕宜轻声道。
“娘子瞧。”卫川从袖口中取出一枚玉佩,递给慕宜。
这是先前在陆府拾到的玉佩,是陆砚澄的,她一直带在身边,若非卫川拿出,她险些忘了。
“我还以为丢了呢。”那日逃命十分狼狈,莫说玉佩了,便是头上的发簪都已掉落,身上除了那一件被雨浸透的衣裳,旁的皆没有了。
“想来娘子很是在乎这枚玉佩。”卫川话语落下,看着眼前的慕宜,她用袖缘轻轻擦拭玉佩,十分小心,待擦干净了,才将它放好。
这枚玉佩的主人——她的竹马,陆砚澄,这么多年了,竟还会一直想着一个人么?
卫川心里默念。
他从不知道,一直记着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哪怕到现在,他也记不得过往的那些人了,只有慕宜,在他离开的一个多月以来,仍会想起她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