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底的某天,林岁岁放下自己的执念,在文理科意愿表上郑重地写下了文科二字。
而身旁的夏年也在那天的下午,写下理科二字,林岁岁皱了皱眉,问她:“你真的想好了吗,去理科不会很轻松的。”
林岁岁想起她们俩都在迷茫的时候,夏年一脸苦闷的问她自己要不要去理科。
她认真思考半响,均衡分析过夏年的成绩,最后总结,“你应该去文科,你的文科成绩更好,高二高三再好好努力一下,高考没问题的。”
“岁岁,我是说如果,如果我抽风了,不想管未来,也不想管什么擅长不擅长,那我选理科会怎么样?”
林岁岁看着夏年执拗的眼神哽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如果不是为了未来,那你是为了某个人吗?
“会很难,会很难的。夏年,如果你所坚持的事情,在某个时刻,突然崩塌了,那就再也没有继续下去的理由了。”
所以为自己才是上上策,无人可怪,只能吐下自己种的果。
可林岁岁不想让自己的朋友这样为难,见夏年久久未说话,她也很犹豫,“不管怎么样,我都会支持你。”
谁不是什么道理都懂,可自己就是死也不认吗。
不能左右决定,但要陪伴你做下决定后所走向的路。
夏年望着填好的意愿表,郑重点头,“说实话嘛,岁岁,我本身就无所谓,不如去理科啊,起码有喜欢的人。”
林岁岁内心一窒,密密麻麻的刺戳向她的心脏。
自己的决定,也不要被其他人干扰。
“岁岁,我要是受不了,我就回来找你和陈雀。”
“好。”
却不料一语成谶。
夏年的脸上充满了在青春里孤注一掷的表情,让林岁岁也无法阻止。
活得简单的十六岁,不明白自己的决定意味着什么。他们对未来没有太多期待,只是想抓住眼前的人。想多和身边的朋友继续欢笑,想多看一眼那个喜欢的人,站在青春那一条路上,久久不愿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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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天,广播体操结束后,林岁岁遇到了阮白学姐。
她和身边的人漫不经心的笑着,散的发丝随风起舞,她也看到了林岁岁,朝她挥手。
“小岁岁,文科理科啊?”
“文科。”这次的她,坚定不移。
阮白揉揉她的脑袋,“就是应该这样嘛,咱们文科也很好的,别怕,文科一点都不难,遇到困难就来找我。”
身边的几个学姐也笑,“就是啊,小学妹。以后有什么事,阮学姐给你罩着。”
“不要听那些老师瞎说,什么理科有前途,文科没前途的废话。”
林岁岁连连附和,心里想着陈辉从来没有过问他们的选择,每次都是收表,也不说话。
阮白目送几个朋友离开后,语气收敛,“想通了?”
“嗯,我想在文科里,走出自己的路,这样他才能看到我。”
阮白听了这番天真的话,低低地笑,没说什么,只是点点头。
在教学楼分开前,她也只是说,“有什么事,就来文科一班找我。虽然高三很忙,但是你来找我的话,我还是可以勉强抽出空的。”
“学姐,高三加油。”
“你也加油啊。”
天真的小孩,能不能看见你,全在那个人身上啊。
他若不想,你站得再高,也不会让他的目光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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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炎炎烈日,又是一年夏天。
青城一中高一高二的学生们给高三腾出考场,他们趁着高考,沾光可以有两天假期。
傍晚,林岁岁、夏年和陈雀骑着自行车回家。
日落悄然而至,大片的火烧云热烈而明亮,橙色的光披在少女的背上。
道路两旁的杨树簌簌作响,少女们的校服因为风而鼓起,三人都下意识地用手履平,重复几次也倦了,便懒得这风,任凭风吹。
三人在分岔路口分别。
林岁岁拐进十里巷,巷子里的蔷薇花和无尽夏开满墙,每天骑车上下学,都会沾染上一身的花香。
车把碰掉几瓣蔷薇花瓣,随着风飘向不知处。
林岁岁干脆下车,在窄小的巷子里推着车慢慢走。她真的很喜欢十里巷,这里有到处晃悠的小猫小狗,有在大槐树下打牌的大爷们,还有熙熙攘攘的菜市场。
进了这儿,仿佛时间都被放缓,老旧电影般,一帧一帧缓慢播放着。
平凡却充满烟火气。
高考结束后,高一依旧在老教室,高二已经匆匆忙忙搬去高三楼,开始漫长的补课时光,提前进入高三生活。
而高一则会在期末考试结束后,再进行文理科分班,搬去人去楼空的高二楼。
林岁岁第一次如此期待这场期末考试,因为她的排名成功挤进第一考场。下次的考试座位都会按照上一次的考试排名分配。
那么,也就是说,她可以和李好在同一个考场考试。
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这个结果,是她上次用联考拼命换来的,毫不夸张。
好吧,确实有夸张的成分,但幸运的是,林岁岁的底子很好,语文和英语是她从不需要担心的科目,数学则是普普通通的,不拖后腿就好,所以她的重点都在理化生上,好在努力没有白费。
联考前的某天晚自习,林岁岁流出鼻血,一滩血迹印在数学试卷上,与鲜红的墨水混在一起。
夏年倒吸一口凉气,这已经是本周第三次,她熟练地把林岁岁拉去洗手间。
“岁岁,闭眼,别看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