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匆匆开始,而后匆匆收尾的入学考试,以一场漂泊的大雨宣布落幕。
考完最后一门英语后,楼上楼下到处都是拉回桌子的刺耳摩擦声,林岁岁从窗台上,拿回自己的书,收拾利索后,便跟着夏年一起去洗手间涮拖把。
雨声簌簌,敲打在香樟叶上,叶子油绿如新,黑色成串的果子被打落在地。
嘈杂的走廊上人来人往,夏年从洗手间出来,拎着拖把,林岁岁望向远处,手伸在外面接着雨,消瘦的侧脸在雨雾之中。
林岁岁听到夏年的呼喊,才收回了手,“夏年,你第一节晚自习也去摄影社面试是吧?”
“对啊,我和你一起,你有伞对吧。”
“嗯嗯,我有。”
“哎,那就行,我今天没带伞,真搞不懂为什么老是下雨。”夏年低着头躲避过眼前走廊沉积的小水洼,“岁岁,等会,我鞋带开了。”
林岁岁停顿下来,接过她仍旧在滴答着水的拖把,站在一旁等待着。
她的视线从夏年粉色兔子的发绳上移开,抬眼一瞧,就看到从远处走过来的李好,身旁还有不知说到何事张牙舞爪的沉嘉遥。
李好在笑,肩膀抖动,斜雨闯进走廊,他的黑发沾染湿意,让人想要替他拂去那冰凉的雨。
每次看到他时,心情都特别奇怪,亦或是觉得他奇怪吧。
他这个人真的很奇怪,独处时有种清冷孤独之感,但在喧闹之时,又是那么的明亮柔和,被所有人捧起,却毫无隔阂,明亮却不夺目,依旧混得好。
真的很奇怪,对吧。
少年走过来的步伐,坚定又挺拔,几个瞬间便来到距离林岁岁一步之遥的位置,她慌忙垂头假装和夏年聊天,刘海收住一切神情,伪装住一切心慌意乱。
她听到那人略带笑意的声音,“沉嘉遥,别墨迹,赶紧拖完地去打球。”
毫不意外,林岁岁和夏年离得近,听得一清二楚,夏年在听到沉嘉遥的名字时,就蹭的一下跃起,动作太快,导致夏年身形摇晃,往她那一撞。
林岁岁一时站立不稳,恰好经过的沉嘉遥不小心碰到拖把,轻轻摇晃的滴答着水的拖把,撞在她的小腿肚上,脏兮兮的水滴落在她的校服裤和白皙的小白鞋上。
……
这算什么事啊!
空气凝滞半响,沉嘉遥挠头,“对不起,对不起,我走路没注意。”
夏年轻咳两声,拽了拽一言不发的林岁岁,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冲着他露出一个勉强的微笑,“没事,我刚刚也没有注意。”
沉嘉遥匆忙转头,“李好,带纸巾了吗,我没带。”
林岁岁其实口袋里有纸巾,但听到沉嘉遥的询问,露出期许的神情,正大光明地看向李好。
李好其实在沉嘉遥未出声询问之前,手已经伸向裤兜,拿出手帕纸,他上前一步,递给林岁岁。
她从未那么用力的笑过,仿佛想要把自己最好看的笑容用尽,“谢谢你。”
“没事。”
李好离开,沉嘉遥饱含歉意的冲着她们俩,“抱歉,那我们先走了啊。”
只有夏年还傻乎乎地挥手说着再见,一副依依不舍的模样。
林岁岁的手心摩擦着那包心相印,舍不得用,还是等着回教室用自己的纸擦一擦吧。
夏年有一个极坏的小毛病,遇到帅哥靠近,就会掐住身边人的手臂。此刻,林岁岁已忍无可忍,“人都走了,你能松开我吗?”
“好帅啊他,呜呜呜。”
她翻了一个白眼,将拖把塞进夏年的手里,大步走向教室。
夏年跟在后面,“岁岁,你走慢点啊。”
教室里,有不少人已经去食堂吃晚饭,屋子安安静静的,只有几人趴在桌上休息,两人也没敢太闹腾,轻手轻脚收拾一下,前去食堂。
陈雀早已贴心地为她们俩买好了饭,乖巧坐在食堂等着。
夏年看到陈雀,就一个箭步冲了过去,着急分享刚才的事,“陈雀,你猜我今天和岁岁撞到谁了?”
陈雀看见林岁岁一脸无奈的神情,了然,“我猜猜,沉嘉遥?”
“诶,神了你。”
自从那次升旗仪式后,夏年发现他竟然就在隔壁七班时,痛心疾首。夏年那时的心理活动是,离得那么近,我却没有早发觉有那么帅的人?!
从而摘下了自己帅哥雷达器的称呼,当然授予她这个称呼的也是她本人。
这几天下来,林岁岁和陈雀被沉嘉遥这个名字洗脑,痛苦不堪。不是陈雀猜的准,其实是因为夏年十句不离这个名字而已。
“你说,这个能坚持多久。”陈雀吸了一口草莓牛奶。
“按照军训时,十班那个体育生来算的话,最多这个星期,就换了。”
“我觉得这次不一样,出现的频率太高,打赌吗?”
林岁岁点头,指着她手里的草莓牛奶,“两瓶。”
陈雀狠了狠心,“OK”
夏年在一旁咬着筷子,忍无可忍,“你们俩,议论的时候可以不要让我听见吗?”
两人张着嘴佯装震惊,异口同声,“就是为了让你听见我们俩才说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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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自习前的大课间,淅淅沥沥的细雨没完没了地下着,水面倒映着昏黄的灯光,从食堂归来的学生踩过水面,光影也随之颤抖。
林岁岁和夏年前往艺体馆去面试社团。
两人刚下楼梯,便听到某道清脆的声音响起,“夏年,等等我,我和你们一起!”
林岁岁转了转刚打开的蓝格子伞,看向不远处的许飘,许飘高耸的马尾随着她的跑动而摇晃不停,漂亮的桃花眼,溢出甜美的笑。
夏年停顿几秒,待许飘来到跟前,“许飘,你也要去面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