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啊?!
“我刚刚乱说的,你们就当没听见!”
温朝玄听不下去了,霍然起身,一把抓住他的手,拉着他走进一处帷帐内。
许多狐狸迈着小碎步端着大红衣物跟进来,金色绣线在烛火下熠熠生彩。
温朝玄开始自顾自脱衣,他脱下外衫,被狐狸们跳起来接住,又伸手去拉开里衣压得紧实的襟口,衣衫褪到一半,裸露出白皙宽阔的肩背时,忽然回过头,捉住了林浪遥看得入神的目光。
“你在看什么。”
林浪遥带着被抓包的慌张,立刻转身,装作很忙的样子摆弄起婚服,“哎,这要怎么穿呢……”
“先脱了衣服再穿。”
“哦……”
林浪遥手脚麻利地把自己脱了个精光,先胡乱套上雪白内衫,衣带也没系紧,垮裤松松地挂在瘦窄的胯骨上,紧绷的腰线和平坦小腹在衣料下若隐若现,他还无知觉地举着外罩的袖衫翻来覆去看该怎么穿。这套婚服与寻常袍服不同,有着太多复杂配饰,林浪遥研究好了一会也没研究明白。
温朝玄先穿戴好,回身看了一眼,立刻闭目拧过头。
又过了一会,只听闻窸窸窣窣的动静,林浪遥还没穿好,温朝玄才转回来,克制地不去细看,伸手帮他把腰带系上。
“手伸出来。”温朝玄说。
林浪遥熟练地抬起胳膊,听话地动作。
小时候温朝玄教他穿衣服就是这样,他乖乖地听着指挥,让抬手就抬手,让转身就转身。
熟练的配合令温朝玄自己都怔了一下。
林浪遥看到他襟口没压好,抬手他理了一下,两人距离很近,呼吸暧昧地交错着,仿佛是一对真正新婚夫妻的模样。林浪遥从没见过自家师父穿红衣,这套婚服不知道是从哪儿来的,极为华丽繁复,束带佩环,仿佛是从神仙画像里走出来的装束。温朝玄本就好看得像仙人,但他平素穿得太寡淡了,如今换了身颜色秾颜的衣衫,方更凸显出他的俊美无俦,眼角眉梢的冷意如春夜里的寒霜无声消融。
林浪遥视线落在他的唇上,不由想起昨天那个激烈的,有点意乱情迷的吻。当时温朝玄分明也情动了,其实他还挺好奇,如果温朝玄没有半途推开他匆匆离开,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温朝玄低头理顺他的领子,手指顺着脖颈曲线绕到后颈,将压在里面的衣领轻轻翻出来,手掌虚虚搭在他后颈拢着,突然不动了。两人距离越来越近,林浪遥心猿意马,打算一垫脚直接亲上去,温朝玄却突然一偏头,看向旁边。
满地狐狸整整齐齐仰着头,专心致志地盯着他们俩。
温朝玄一朝它们看去,狐狸掩耳盗铃地叫着“我们什么也没看见”,然后慌里慌张缩成一团,各自逃窜地毛绒绒滚走了。
林浪遥:“……”
旖旎气氛顿消。
温朝玄拉着林浪遥走出去,彤绥看了一眼他们一袭红衣比肩携立的模样,“咦”了一声,“没想到竟然正好合适。”
温朝玄道:“那便这样,将消息放出去,三日后如期举行。”
林浪遥到现在都还没搞明白如今是什么情况,温朝玄突然说要和他成婚就已经很奇怪了,听他俩的对话,这其中似乎还有别的什么事,“放出什么消息?到底是要干什么?”
“当然是给你们办一场婚礼啊,礼服都换上了,你该不会不愿意吧?”
林浪遥自然不能说不愿意,于是摇摇头。
彤绥一拊掌,“那就对啦。修真者嫁入我们魔渊还是头一遭,这可算天大喜事,必须大办特办!届时你记得表现好一点,拿出点当魔后的气势,不要让烛漠看出什么端倪,接受妖王们朝拜时也别惹祸,少说话,少乱动……”
“哦,行吧……但是烛漠?妖王?”林浪遥道,“他们不是在外界作乱吗。”
彤绥说:“嗯,所以才需要办这场婚宴,让他们回来。”
林浪遥又听不懂了,这都什么和什么?他抬头看看温朝玄,温朝玄道:“烛漠有反心,一直找理由避而不见,不愿回魔渊。”
彤绥接道:“其他的妖王也被烛漠拉拢了,借口在外征伐,去了人间就不愿意再回魔渊。哼……一个个都心怀鬼胎,打着分裂魔渊的主意,真是不知死活。所以这是个机会,魔神娶亲,他们总该回来贺礼,到时候再给他们一次机会选择站在哪边,否则……我们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该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了。大致就这样。”
林浪遥听懂了一点。难怪突然要成亲,原来是要给烛漠和妖王们准备一场鸿门宴呢,到时候说不定血光四溅,配着这一身红婚衣,倒是挺应景。
“但是……”他想到烛漠能够窥视未来,恐怕不会轻易上套,疑惑道,“烛漠真的会……”
彤绥立刻紧张地朝他使了个眼色。
林浪遥猛然收住口,差点说漏嘴了,温朝玄可不知道他和高烨鸾、彤绥偷偷会面的事情,要是说出口就暴露了。
“这件事我们自有安排,你不需要知道太多,你只要配合就行了。”她怕温朝玄起疑,找了另外一个话题道,“不过,我觉得烛漠还是很有可能会来的,毕竟他对你不是……”
林浪遥:“?”
林浪遥道:“他对我什么?”
“你难道不知道吗?”
林浪遥非常费解,“我该知道什么?”
彤绥仔细打量他表情,发现他是真的不理解,于是她也诧异了,“不可能吧,你真的不知道吗?他不是喜欢你吗,你要成婚,他肯定会来抢亲吧。”
“???”
林浪遥说:“我怎么不知道这件事???!”
没等彤绥给出解释,他听见身边的温朝玄缓缓道:“我怎么也不知道这件事。”
林浪遥:“……”
虽然温朝玄的语气很平静,但令人压力陡增,等一下,这种“红杏出墙”被丈夫捉奸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彤绥也意识到,她好像不小心说破了什么不该说的事。
事情很不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