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怎么死的?”
“知道了。”
林浪遥和温朝玄的声音同时响起。
林浪遥诧异地转头朝自家师父看了一眼,温朝玄语气淡然,似乎早就预料到这件事一般。
温朝玄注意到他的眼神,点点头,脸色有些冷凝,声音沉了下去,“这件事说来……还是因为我引狼入室。”
什么意思?
这样的表述莫名让林浪遥觉得很不舒服,有一种不安的感觉,他下意识转头去看一眼身边的邱衍,邱衍脸上也是和他一样毫不作伪的费解。可温朝玄却不愿再说了,他对邱衍道,麻烦他们几人随他再去一趟卢氏山庄。
趁邱衍转身上楼去喊祁子锋和周少阳的时候,林浪遥悄悄凑到温朝玄身边问,“师父,你知道凶手是谁吗?”
温朝玄瞥他一眼,看见林浪遥穿着布衫单薄的身板,因为在寒风中一路步行而冻得发红的脸颊,眼神顿了顿,袖里掏出厚重氅衣。
林浪遥被师父用氅衣兜头罩住,没反应过来,下意识抓住氅衣不让它滑落,手指局促地抠了抠衣边。其实他身上有真气护体,之前温朝玄渡了不少灵力给他,现下那一股灵力正在身体里运转得顺畅,一点都感觉不到寒冷,所以他反而有些纳闷师父干嘛好端端的要给他加外衣。
温朝玄说:“如果我所料没错,杀死卢文翰的和杀死天工阁掌门的是同一个人,而且这个人,正是随着我们一道从天工阁抵达卢氏山庄。”
林浪遥睁大眼睛,忽然间有一种被极度的阴寒附着在背脊上的感觉,他脑后生凉,几乎在意识到某种可能性的瞬间,便下意识地抗拒去深想。
温朝玄看穿了他,“你想到了什么?”
林浪遥不假思索道:“我什么也没想……我……”他语气有点抖,吭哧着说不出下文。
温朝玄却突然缓和了神色,深深地看着他,“你相信自己看人的能力吗?”
林浪遥眨巴眼,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可是他的心里却明白,他是愿意去相信的。林浪遥从小到大就没有什么朋友,更不知道如何与除了温朝玄之外的人相处,九原之行这一趟遇上邱衍祁子锋几人,他虽然对他们表现出的态度并不是很好,可心里却并不排斥与他们相处。
温朝玄说:“那就听从你心里的想法。”
随着他话语落下,客栈楼梯上也传来了脚步声。
祁子锋的情绪很明显,满脸不开心地跟在邱衍身后,嘴里还小声念叨着什么。邱衍对着自家的少主倒是一点也不客气,直接教训道:“……不管如何,现任庄主已死,他就是下一任庄主,你们身为同辈人,来日多得是有交集的时候,你现在不愿意以武陵剑派少主的身份去探望,那以后呢?你总不至于为了躲他连门派都不继承了。”
林浪遥刚想问他们这是怎么了,就见祁子锋在楼梯上脚步突然一顿,有些崩溃抓狂地说:“但他是个死断袖啊!!!”
客栈里蓦然一静,所有目光都投向位于中心位置的红衣少年。
回过神的祁子锋:“……”
邱衍一脸不忍卒睹,长腿一伸把祁子锋踹下楼梯。
林浪遥问出了一个想问很久的问题,“到底什么是断袖?”
祁子锋从地上爬起来,咬牙切齿道:“断袖就是觊觎男人屁股的死变态,兔儿爷……”
邱衍提着剑,警告地在他背上轻轻抽了一下,“谨言慎行。”
祁子锋委屈极了,“师叔,你到底是哪边的,难道你就要这么看着师侄被一个男的非礼骚扰。”
邱衍说:“不会的。有我看着,他不敢。”
“他怎么不敢了,”祁子锋一脸抑郁,“他连男的都喜欢,他还有什么不敢。如此有违伦常,阴阳错乱,真是天打五雷轰,一道天雷降下来劈死他算了。”
被天打雷劈的某师徒俩:“……”
说者无心,听者却处处都觉得被戳了脊梁骨,温朝玄脸上神色不自在,领头先行走出了客栈。
林浪遥走在后边放慢脚步,凑到祁子锋身旁,刚要说话,少年警惕地挪开一步,“你要干什么。”
“又不揍你,”林浪遥朝他招招手,“过来,我问你件事。”
“你要问什么?”
林浪遥伸手搭在他肩上,两个年轻人颇有些哥俩好的勾肩搭背着,祁子锋挣了一下没挣脱开,也就随他去了。
林浪遥好奇问,“你说的那个断袖是指谁?”
“还能是谁,”祁子锋很是苦大仇深,眼神闪烁,“自然是那个姓卢的……”
林浪遥刚想问哪一个姓卢的,就想起来卢文翰是喜欢女子的,自己还翻出了他与人往来的情信,那祁子锋说的断袖,自然只能是卢氏少庄主卢卓。
“他喜欢你?”
祁子锋听见林浪遥这句话,立刻浑身冒起鸡皮疙瘩,仿佛吞了苍蝇般脸色难看,仿佛仅仅是“喜欢”两个字就已经令他非常难以接受。他立刻一把推开林浪遥,叫嚷道:“什么喜欢,他那是变态!”
走在前面的几人闻声回过头,林浪遥注意到温朝玄的视线,马上一把捂住祁子锋的嘴,在他耳边道:“行行行,他变态。你这么激动,叫这么大声做什么?”
祁子锋耳根子一红,嗫嚅一下,搡开林浪遥,嘀咕着说:“你懂什么……又不是你遇上这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