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鸣乔哼笑一声,“都结婚了,还一样爱管闲事。”
“那我给你介绍女朋友,好不好?”
原以为他会冷漠拒绝,却发现,他视线往左偏了四十五度,薄唇虽扬却蕴藏说不明的苦涩,嘶声冷清:“好,不如你帮我问问她,要不要跟我重头再来。”
她?似乎意有所指?许之娮顺着男人视线方向看过去。
昏暗灯光底下,空无一人。
可那面银制墙体折射出繁杂奢华的婚宴现场,许之娮能看见许多人的身影,宾客来来往往,伴郎伴娘说说笑笑。
她很费解,“哥,你说话不要模棱两可好不好。”
“行了,好好当你的靳太太吧,我这辈子本来也没准备结婚。”盛鸣乔摸着右手尾戒,周身气压低到极点。
许之娮以为,听到这样的回答,秦斯宝大概会放弃。
却在晚宴快结束时,听到秦斯宝不可思议说,她决心要追盛鸣乔,不管结果如何,她想为她的初恋拼博一回。
这女人向来有种,许之娮没准备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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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完酒,靳商周坐到许之娮身边来,一会儿帮她夹菜,一会儿看她笑,他也笑,倒真有夫妻和睦一家人的感觉。
看到那一幕,老许眼眶不自觉地红了一半。才幡然惊觉,女儿真要属于别人了。
涂芈怕他败坏气氛,也怕舍不得女儿,婚宴一结束便让老许招呼女方亲戚离开。
宾客行色匆忙,许之娮追到电梯口,兴致也不涨:“爸妈,小姨,哥,这么快就要走吗。”
“不能留下来陪我一晚嘛?”她下意识染着浓浓鼻音撒娇,却没意识,她快哭了。
“都怪你爸,他刚想起来,家里被子还没收呢。”涂芈笑着,拖拽老许手臂让他快点走,“别墨迹了,马上下雨,我看你晚上盖什么。”
老许赖着不走,鼻尖红红的:“女儿,别送了,就到这里吧。晚上早点睡,少熬夜,工作不重要,天塌下来爸给你发工资。早上起来一定要吃早饭,身体最重要。”
“女婿你记得,每天早上要给七七煎两个溏心蛋,她就爱吃那个,还有……”
“行了,又不是见不到了,”涂芈眼睛噙着泪光,忙转身摁电梯,“赶紧的吧,电梯都快来了。”
“妈。”许之娮踩着高跟鞋,一下子撞进涂芈肩膀,顺势搂住老许脖子,“妈,老许,我不想嫁了。”
她到底还是个孩子,二十七岁也会跟爸妈撒娇。
涂芈硬生生将眼泪憋回去,扯掉许之娮搂紧的手臂,将女儿向后用力一推:“矫情鬼,以前也没见你这么想我和你爸。”
人总是经历失去才懂珍惜,以前许之娮不懂,只知道一味逃离涂芈的叨唠。
如今嫁给一个不爱的人,看着最爱的人即将离开她身边,她才恍然,亲情对她而言,凌驾于爱情,是弥足珍贵的存在。
看着一家子走进电梯,再矫情也没用。
老许抬高手臂冲她招手,小姨挽着盛鸣乔手臂笑着看她,临关门,涂芈破天荒地给了她一个飞吻Kiss:“回去吧,过两天回来,妈给你做好吃的。”
话音落,眼前只有她孤伶伶的身影。
下一秒,靳商周侵占她侧身安全距离,她视线低垂着,默默将头歪下来靠着他手臂:“我现在还能后悔吗?”
“休想。”他笃定。
许之娮沁出笑声,“开个玩笑,你不要这么严肃嘛。”她视线落到他左前臂,下意识皱眉,“小耳朵抓的不是你右手腕么,为什么你左手也有伤?”
靳商周卷下衬衫袖口,漫不经心没实话:“自己咬的。”
她扯笑:“我好骗嘛?”又狐疑,“该不会是,上次被铃铛咬的吧。”
靳商周没回答,锁骨处的红疹愈发殷红,他抬起手臂,却被许之娮握住虎口抓下来:“别挠,会留疤。”
她声音有种魔力——止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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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些时候,许之娮拿着休闲装到更衣室换,小耳朵守在门口,而靳商周坐在沙发上等她回酒店房间休息。
更衣室有镜子,她后背痒得难受,于是照着镜子看了看,后背爆出大面积红疹,想挠又怕留疤,料想是酒精过敏便没在意。
换完出来,她瞥向梳妆镜里的他,想想还是提了一句:“要不你去医院看一下吧,过敏不是小事,狂犬疫苗也要打。”
听到“医院”俩字,靳商周翻书的动作一顿,下一秒,又一本正经玩笑:“靳太太是在担心我吗?”
“……”厚颜无耻。
许之娮本不想理,却有意夸张说:“你没看新闻么,一个男人被狗抓伤之后没及时打狂犬疫苗,没撑两天就死了,死之前还一直模仿狗叫。”
“那人我还认识呢。”她说。
“是吗,”靳商周不以为意,“是谁?”
“就坐镜子里呢。”她盯着他,指向明显。
旁边收拾东西的化妆师忍不住笑了,也点头配合:“是啊,前段时间我朋友老家就有一个男的被咬之后没去医院打针,现在见着人就跟狗一样追着人咬,人不像人狗不像狗,脸都丢尽了。”
“那可不,”许之娮大肆厥辞,“到时候各大媒体都会报道,‘某公司董事长一夜之间成了狗’,我要是他老婆就连夜搬家换个城市住,顺便再找下一个男朋友……”
好一招激将法。
靳商周合上杂志起身,手背线条绷紧抄入西裤兜里,“没领结婚证以前允许你想一下,但恐怕靳太太要失望了。如果那个人是我,变成狗以后咬的人,只会是你。”
许之娮愣住,“你咬一个试试。”
男人应承下来,“好,磨尖牙齿等你。”
她失笑:“我没跟你开玩笑,铃铛脾气暴躁,很可能有狂犬病,你是想死吗?”
靳商周若有所思,喉结滑动频率变快。
看着他,又想到他刚才听见医院两个字的反应,许之娮豁然明朗,笑声清脆:“你怕打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