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幼槐上了马车,整个人都没有知觉了。
红鸢握住她的手,霎时一惊:“夫人,你别吓我!”
温幼槐只是摇了摇头。
红鸢一边给她暖手,一边拿斗篷披在她身上,豆大的泪珠落了下来。
“夫人,您这去了一趟傅府,怎么这样了?可是谁欺负您了?”
红鸢边哭边给她搓手,试图让她回温,但是她身上一阵一阵地发冷,她也控制不住。
不知怎的,她感觉红鸢的声音也离她很远,虚无缥缈的。
红鸢就这么给她搓手,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外面的声音渐渐清晰了。不知是哪里的货郎敲得叮当响。
温幼槐双手渐渐回温,这才发现红鸢的眼睛已经哭肿了。
“我没事。”温幼槐喉咙像是被钳住了,声音都是嘶哑的。
红鸢哭得更厉害:“夫人,我现在就叫人寻了郎中来!”
“我没事,”温幼槐又重复道,“真的没事。”
红鸢不敢再问,一边抹了泪,边倒上一杯凉茶,话音里还带着哭腔:“今儿出来没带小炉,夫人先将就着喝些。”
温幼槐点点头,就着杯沿将凉茶下肚。
她却感受不到这茶是冷的,再冷也比不过她的心冷。
她只是坐着,眼泪莫名就流了下来。
她该怎么和宋翰之说?
和离......她想都没想过的。
但如今还能有更好的法子吗?
把真相告诉宋翰之?
他又能怎么对付傅伯山?
可她当真就这么和离了,去到傅伯山身边就能更好么?那可是傅伯山......
在他眼里,她或许就是一个临时起意的物什罢了。
她不该把宋翰之推入险境,同样不能让自己落入险境。
但是和离......
当晚平安却来传话,说宋翰之要在部衙当值,暂且回不来了。
温幼槐坐在塌上,身上一阵阵发冷,面上仍镇静地吩咐人收拾了被褥和吃食送过去。
红鸢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问她:“主子真要和离吗?”
红鸢心里恨不得把自己的嘴撕烂,若不是她那日信口胡说,主子也不会去驿店,更不会惹出后面这些乱子。
她恨自己,却更气:“依我看不如就把事情捅开了,闹得个你死我活!他再大的官也挟制不了你!”
温幼槐缄默不语,这话未免太天真,她即便是闹又能闹到哪里去?流言若真传出去,对他不会有分毫影响。
但她知道红鸢心里愧疚,并没反驳她,让她疏疏气也好。
“......此事能解困的唯一法子在于傅伯山,”温幼槐低声开口,“只有他改变了想法,我才能有一线生机。”
但这种希望实在渺茫,且不说傅伯山为了她布局多久,如今也只有五天的余地,这么短的时间要等他变心未免有些难。
红鸢也觉得不太可能,忧虑地问:“就没有其他法子了吗?”
有是有的。
温幼槐却没说出口。
她轻吸一口气,起身回了床帐,剧烈的情绪波动已经让她没有力气再做任何事。
一夜无眠。
晨起后,温幼槐已被整晚的思索掏空了精神,红鸢端来枸杞赤豆粥,她只用了几口就放下了。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鸿安却进来传话,说:“明照坊的管事来了,说有急事要见少夫人。”
管事从没来过府上,即便有事也是叫小厮来传话,怎么今儿突然来了?
温幼槐心里又紧张起来。
......
粥在小炉上温着,轩窗开了半扇,温幼槐整理好发髻去了外间。
管事的一进来神色慌张,行了礼就从袖子里抽出账簿,翻到其中一页呈上前给她看,“少夫人您看看,这上头可是您的印子?”
温幼槐当下觉得不对,仔细看了一眼,狐疑地点点头:“是我的印子没错。”
管事喃喃道:“......那这五百两银子当真是您让人从铺子里支走的?”
“您看看上头的那条账目。”
她何时让人去拿过银子?温幼槐心中一沉,忙按管事的话去看账簿,却见上头有一项支出正盖着她的印信,取五百两银子做私用,正是今天早上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