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芳底子极好,从之后被考古的怼脸死亡角度照片,依旧漂亮得令人如沐春风中可见一斑。若非亲眼所见,井炎知也很难想象,这样一张秾丽到雌雄莫辨的脸,居然被画成这个鬼样子……
简直暴殄天物判若两人,要不是看过太多次,井炎知根本认不出。
井炎知撇撇嘴:“试用期多久?”
他没做过艺人助理,看北芳爱答不理的态度,估计也不会培训他。不过依他对这个行业知之甚少的信息来看,所谓的“艺人助理”,应该就是全方位打杂的牛马。更有甚者还得承担受气包的角色。
工作强度这么大,问问五险一金薪资待遇,不过分吧?
场务手中的对讲机乍然响起:“尸体赶快就位,马上要开拍了。”
“好的好的。”场务回复完后一挥手,招呼尸体老师们赶紧各就各位,同时不忘提醒北芳,“北芳老师,副导说了,您今天的尸体要躺到收工再走,明天照常上班等拍,别忘了哈。”
井炎知听见人群中好些人,都幸灾乐祸地笑出了声。
北芳似乎不感到奇怪,稍微整理了下就往外走。井炎知无意看见他冷白干净的后颈上,有一张omega专用的信息素抑制贴。
“一个发情期。”北芳在路过他的时候突然开口,语气自然得仿佛在说今天吃火锅还是大排档。
“什么?”井炎知一时没接上他的脑回路。
“试用期。”北芳微侧过脸,光影拂在挺翘的鼻尖上,几乎能看见上面清晰的绒毛,“知道什么是发情期吗?”
“……?”
侮辱谁呢?
差点被他那看谁都像看垃圾的眼神蒙混了,忘了此人其实是个如假包换不折不扣的omega。
明明是个o,装什么装a。
井炎知略有不服地说:“我是beta,又不是智障。”
北芳终于露出了从见面到现在的第一个微笑:“好,beta。”
“如果你能顺利陪我度过一个发情期,你就能转正。当然如果你干得不爽,也欢迎随时辞掉工作,毕竟你应该听说过不少我劣性的传闻。”
井炎知眉梢微挑,不太明白他叽里咕噜说的什么:“当然。”
工作而已,又不是处对象,干得不开心当然要走。
之后的几个小时里,井炎知都无聊得心不在焉。
一方面重回20年前还是太离谱了,他甚至觉得这只是一场噩梦,也许醒来后一切都会乾坤复位?再者……
他那番话是什么意思?
没记错的话,20年前abo平权法律尚未出台,beta要是跟omega扯上工作以外的关系,会被拉到大街浸猪笼。字面意思上的!
想是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井炎知大马金刀地坐在角落,还算斯文地扒拉着剧组盒饭。
从睁眼穿越到现在,井炎知一粒米都没下肚,好险就快饿死了。
评价是:不好吃。但也比留子的白人餐美味很多。那玩意吃完全世界都是糟糠之妻。
片场的工作人员陆续下班,热闹一阵接着一阵地黯淡。只有北芳在换衣服、演尸体之间反复横跳,折腾来折腾去,连剧组发放的盒饭都没时间吃。
终于熬到收工那一刻,天色已经完全黑透。
北芳卸了妆,取下粗糙的头套后,是过肩胛骨的顺直长发,柔软得根根分明。换上的衬衫除了有些皱巴,算是相当洁白。
井炎知看不出是什么牌子,也许没有牌子。只知稍离近时能闻到丝丝芳香,不是香水,像是洗衣液或沐浴露的味道。
大概是卸妆过于用力,北芳眼尾还有一抹未褪的红。
在知道这位主及其粉丝,未来会对他亲爸各种人身攻击,甚至侮辱他活该生出个beta后,井炎知就不太想跟他有什么额外的交集。
但扫到北芳肉眼可见的疲累时,还是于心不忍地说道:“我来开车吧。”
北芳的手指轻触着手机,抬眼看见他伸来的手心,很平静地说道:“我不玩抠抠飞车。”
井炎知扫见他屏幕上的打车软件界面,颇为意外:“你没车?”
北芳道:“很奇怪吗,你也没有。”
“……呃嗯。”确实不奇怪,没车的人多了去,只是放在北芳……或者说未来身价过亿的风云巨星身上,有点一时间接受无能罢了。井炎知顿了顿,没忍住说,“再过二十年……不,再过十年,你名下就会有全套劳斯莱斯。”
“……”北芳面无表情,“你做入职体检了吗?”
井炎知摇头:“没有。”
北芳道:“明天去做一个,加个脑部增强ct。”
井炎知:“……”
此时虽已近凌晨,但影视城还很热闹。北芳手机下单后马上就有司机接单,但显示来的路上有点堵,还有大约5分钟到达出发点。
刚下过雨的晚风有点潮,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斜斜钉在柏油路上,后街的烧烤摊飘来孜然味,混着北芳身上的味道,像某种奇怪香水的前后调。
井炎知看见他后颈抑制贴边缘已经翘起一角,露出下面粉嫩的皮肤。
旁边的LED屏上骤然切换亮度,刺目的白光四射而出,一张棱角分明的脸瞬间占满整片屏幕。那人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黑色西装,手腕上那只腕表在灯光下折射出冷冽的光芒。
腕表似乎是个非常小的牌子,显示的价格十分亲民,可见所请的代言人不太有名气。
井炎知脸上没露什么额外的神色,但视线却目不转睛。
那是他的alpha爸爸,井濯。
20年前的事情井炎知基本没有印象,爸爸们也鲜少跟他提起过,尤其为了躲避舆论打扰,他从小学起就被送到国外留学,对内地娱乐圈的事情了解就更少。
所以井濯现在应该在哪?进组吗?哪个组?
井炎知扬扬下巴:“你认识他吗?”
北芳把目光从他脸上移开,重新看着手机上司机的位置:“不知道。”
镜头缓缓推进,屏幕中的井濯微微侧头,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深邃的眼神仿佛能穿透屏幕。干瘪的台词被他说得富有磁性又慵懒:
“掌控时间,掌控命运。”
几乎是同一时间,一辆黑色大G嚣张刹停,狂野的风刮得井炎知刘海纷飞眼皮乱跳。
驾驶位上下来个黑衬衫的挺拔男人,夜风卷来似有若无的雪松味道,与潮冷的空气混成一杯稍显浓厚的酒。
井炎知僵在原地,下意识脱口而出:“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