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豹赶上前来,却又突然顿住,惊疑地打量来人。
来人正是飞蛇帮老大,也就是宁二姐口中的“大哥”。他身材修长,头发一半黑,一半白,脸色是不健康的苍白,但偏又嘴唇殷红,透出几分诡气。
叶豹惊疑道:“是……你?”
“真是好久不见啊,没想到,你现在居然这么弱。”这人摇了摇头,看着地上死去的宁二姐,眼中却没有任何温度,“这种小角色你都搞不定,叶豹,你太让人失望了。”
刷——
剑光劈砍,叶豹再不多话,直接攻击,但这人丝毫不慌,只伸出一只手,便听“轰隆隆”的巨响,叶豹翻滚着飞了出去,接连撞断了三颗树干才停下。
收手,拂袖。这人轻轻摇头:“真是令人失望,也不知当初,咱们二人一起拜师,陈蔚洪和吴湘玲怎么就只收你为徒?”
“唔……”胸口被踩得压力倍增,陈三宝努力抵抗,嘴角却止不住溢出血来。
这人看着叶豹摇摇晃晃站起来,自顾自说着:“我秦仓哪里不如你了?是因为你更会讨陈道宽那废物的欢心吗?所谓清平门,不过是陈蔚洪给他儿子建的庇护所,所谓弟子,不过是吴湘玲给他儿子找的护卫。”
秦仓眼神迷离,语气飘忽:“我秦仓,从来不比任何人差。”
*
哗啦啦——砰!咚!
一路碎石滚落、枝叶断裂,向霄远紧紧护着怀里的小男孩,顺着山坡滚下。好在两人运气极佳,顺着最平稳的一条路径向下,不仅坡度合适、没有尖锐山石,而且最终落点是一片茂密草丛,宽阔又柔软,除了一点擦伤,向霄远竟没有任何不适。
“呜嗯……娘……”小男孩喃喃着醒了过来。
向霄远松开胳膊,看着这个完好无缺甚至身上糊的泥巴都很完整的泥娃娃,摘了些草叶给小孩擦了擦脸,露出白嫩的脸蛋,说:“真不愧是镇国公的儿子,你怕不是有什么神秘运势护体吧?”
向霄远起身,观察四周。
这里是地势低洼的山涧,有些湿滑,看前面圆润的鹅卵石,应当是河道之类的地方,只不知道为何没水。两侧山势很陡,要想带着一个孩子原路上去,怕是很困难。
那就只能找找别的出路了。
向霄小男孩此时已经完全清醒,只是显得有些萎靡。他看着向霄远,不吵也不闹,只是问:“大哥哥,你是坏人吗?”
“呵,真是个小孩儿。”向霄远又把孩子抱了起来,“你这么问,我该怎么回答呢?”
小男孩说:“你长得好看,不像坏人。”
向霄远:“那可谢谢你了啊,走,跟着哥哥一起找找出路。”
”好。”小男孩乖乖趴在向霄远身上。
*
“秦仓!你清醒点!”
锵——!
“哈哈哈!叶豹,想不到吧,你也有今天!”
噌——!
“你疯了!秦仓,你清醒点!你不是这样的!”
砰!空——!
叶豹再次被踢翻,在地上蹭滑出好长一段距离。
秦仓慢慢踱步过去,头也不低,只眼睛微微下垂,看着叶豹躺在地上,身体止不住地颤抖着,汗水随着喘息淌成一片。
“叶豹,你看看你,哪还有一点苌弘剑的风采?”秦仓用剑拨弄了下叶豹腰间,看着空空的腰带,说,“你的玉佩呢?我记得陈道宽送了你一枚虎啸青玉佩吧?怎么不见你戴着?”
叶豹费力地睁开一只眼,看向秦仓,扯着嘴角,笑比哭难看:“仓……哥。”
秦仓有一瞬怔忡。
叶豹浑身都是伤,疼,但不致命。他忧心掉下山崖的向霄远和小男孩,忧心躺在不远处没了动静的陈三宝,还忧心生死不明的彭乘风等人。但他没有表露,只是轻声说:“仓哥,你还是不知道吗?为什么当初师父师娘没选你。”
秦仓脸色瞬间扭曲:“为什么?!”他忽地揪住叶豹衣领,把人提起来,咬牙切齿地说:“你倒是给我说清楚!我秦仓,堂堂秦氏武馆之子,自幼天赋过人,而你,不过是习武两个月的新手,他们凭什么要你不要我?凭什么?!!
“你们,你们清平门,从上到下,从老到幼,都是些自视清高、恃才傲物、沽名钓誉的东西!”
“还敢说什么‘戍卫北境’,说什么‘清平七侠’,也就骗骗那些愚民,哈哈哈哈,都是放屁!”
秦仓说到这,呼哧喘着气,平复了下情绪,说:“我秦仓,只靠自己,照样能呼风唤雨!而你们呢,我去清平门看过,整个山头都毁了,都毁了啊,啧啧啧,好,好啊!这都是你们应得的报应!”
*
时间流逝。
很快,半个时辰过去了。
向霄远皱起了眉头。
他刚刚好像来过这里。
小男孩已经在他身上睡着了,向霄远托着孩子屁股,向一侧山壁走去,果然发现了一片沾着泥巴的草叶——正是他们刚掉下来时,给小男孩擦脸用的那些。
“又回来了?”向霄远低声自语,“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