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这么说,你对他怀春?”慕遗风的声音泠泠,夹带着一丝讥诮。
这并非吃醋,只是纯粹的嘲讽,余容知道黑莲花脑回路一向与常人不同,但他这个角度也真是刁钻到令人无语。
她干笑两声,“没有啦,我这是夸张的说法!”
余容方才怕跟不上他一直在小跑,跑着跑着就越过了他,但她这副身子骨实在没有运动的天赋,跑了一会儿便累了。
为了缓解累意,她左手叉着腰,右手随意向后摆,“你能不能抓对重点,重点是我想表达,如果让我和他们交朋友,那我还是喜欢苏怀瑾这样坦率直接的人,至少不用猜来猜去,累得慌。”
说罢,余容心里一紧,忽然意识到,黑莲花这样敏感多疑的人会不会觉得她在暗讽他心思深沉、难以捉摸?
余容立马机灵地转过身,像作祟的老鼠一样轻轻踮起脚尖凑到他面前,眼巴巴地看着他。
满心诚恳补充一句,“所以我要么喜欢你们这样心思细腻、聪明睿智的,要么喜欢苏怀瑾那样坦率直白的,总之不会和苏怀安那样的交朋友就对了。”
慕遗风唇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眼中闪过轻蔑的光,“喜欢这么多人?你倒真敢说,这喜欢在你这儿,莫不是如路边野草般,随意就能生长?”
他步子停了下来,舌尖轻轻抵住上颚,而后,伸出冰凉的手在她被鬼魅刺伤的颈部轻轻抚上。
颈部受了伤的地方已不再流血,但伤口仍是隐隐发烫,再加有了温阳护符的保护,她的身子热得发烫,一冷一热,是极度反差,几乎让他忍不住颤栗。
这次她竟然运气好活了下来。
不过,现在,他只要稍微一用力,她就会死掉。
可是……
少女面对他的嘲讽,并未慌乱,她深吸一口气,神色认真且坦然,
“喜欢的定义本就宽泛,从不局限于一个人。比如对朋友的喜欢,是分享生活的快乐与忧愁。
对家人的喜欢,是血浓于水的牵挂,甚至对那些心怀大义之人的敬重,也是一种喜欢。
这些喜欢,虽表现形式不同,却都真挚而纯粹。唯有一种喜欢,是绝对的,是偏心的,是全心全意的。嗯,这个很复杂,以后我再和你说。”
月光如水,少女的眼睛满含着清澈的光芒,似是银河倒映其中,璀璨而温柔。
慕遗风竟然被这副光芒晃了眼,他愣了愣,冰凉的手鬼使神差地渐渐挪了下来。
沿着这条没有尽头的幽冥渡继续走,少女轻柔却坚定的声音居然在脑子里挥之不去,让他有些失神。
“所以说,有些时候老人言也不一定是对的。”
“喜欢的定义很广泛,唯有一种喜欢,是绝对的,是偏心的,是全心全意的。”
曾经那句仿佛刻在他骨子里的话,好似在不知不觉中证明了它的错误。
两人就这么一言不发地沿着幽冥渡的河岸缓缓前行,月光洒在他们身上,拉长了他们的影子。
直到。
远方猝然飘来一张金色符纸,慕遗风双指夹住符纸,一道金光闪烁的字便显现在空中,“遗风,可还安好?若事毕速归。”
*
“没想到那妖竟如此狡猾,当初我们仅凭她遗留在苏府的双鱼玉佩和苏怀瑾给的画像锁定她的位置,确实是欠妥了。”
祁桐双手交叉置于桌上,表情显得有些凝重,
“黄鼬精报复心很重,她早就知道苏怀安才是害死阿穆的凶手,杀了苏怀瑾的父亲或许只是做戏让人放松警惕。”
交叉双指间的力道加重了些,“但归墟山的妖有刻在骨子里的规矩,他们不能杀小孩,所以她迟迟未动手。
不过,不管是偶然还是故意为之,借着阿穆的残怨复苏,让阿穆亲手报仇雪恨才来得痛快。”
她的目光微微侧向一处,那面墙壁背后,正是苏怀安所在的房间。
今晚几人都需要行动,为了保护苏怀安,他们便将苏怀安带到客栈由红离看住。
本以为很快就能解决,可没曾想黄鼬精耍计逃脱,如今还逍遥在外,况且敌在暗我在明,形势对他们来说很不好。
祁桐重重叹了口气,
“即便阿穆如今转世投胎,可苏怀安已长大成人,这笔仇未消,黄鼬精不会放过他。”
所以,他们还不能,也不敢将苏怀安放回去。
燕辞归赞同地点了点头,神色认真,“为了彻底解决隐患,我们恐怕还要继续追捕这个黄鼬精。”
祁桐从袖口掏出那片碎掉的玉佩,表情显得有些郁结,
“可是苏家,她唯一留下气息的那块双鱼玉佩,却也损毁污染,我们没有她的信物,连推演之术也无法施展。”
已是夜半三更,余容早就困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主角团却仍旧兴致盎然,让余容脑子疼。
她趴在客栈的红漆木桌上,声音有气无力,
“祁姐姐,怎么样才算信物呢?”
祁桐看向她,眸光温和而专注,认真回答,“信物就是她曾经用过的物什,当然,也包括身上的附属之物,譬如头发和指甲。”
余容索性把眼睛完全闭上,说梦话般,含糊不清地咕囔,“不知道如果是和她有关系的人的东西有没有用啊?”
燕辞归和祁桐眼神确认了一番,得到答复后笃然点头,“自然是有的,虽然推演有些复杂,但还是可以的。”
余容睁开眼,静静从怀里掏出一个物什。
“不知道这个,有没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