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疏遥讪讪一笑,等了片刻,不见他有要走的意思,只得又道:“办案吗?”
“没有,”谢字卿淡声道,“有点旁的事。”
“原来如此,”宋疏遥笑着点头,侧身让出一条路,“那侍郎忙着,你先请。”
她抬手做出相送的手势。
谢字卿若有所思地看她,眼底风云变幻,宋疏遥被看得有点微微发毛,小心翼翼地又往后挪了一小步。
他就这么可怕?还是又在避嫌,怕影响她和苏忱的名声?
谢字卿心中压抑了许久的酸意立马又上来了。
一阵无名怒火烧起,烧得他额前一层薄汗,动作比理智更快一步,他一把攥住了宋疏遥手中的花束,趁其不备,劈手夺过,迅疾一掷,扔到了桥下。
“谢字卿!”
宋疏遥刚回过神,探身去看那束桃花的去向,却被谢字卿一把揽了回来,好像沾了什么脏东西,宋疏遥“啧”了一声,快速退开,气愤道:“你做什么?”
谢字卿十指紧握,深深浅浅的喘息声意味着他在压抑着什么:“别要他的东西,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
宋疏遥气得脸颊鼓起,鼻息喘了两声,不忿道:“谢侍郎,请你自重!”
“你不是喜欢花吗,我有两处园子,已经命人种了满园的花,地契写了你的名字,你想什么时候去,就什么时候去。”
说罢,他竟当真从袖中摸出地契,不由分说地递过去,宋疏遥登时语塞。
“你爱文墨,喜书画,我寻了数位名士,邀他们每月十五来东都雅集,还有我没想到的,你尽管提出,我必悉数满足。”
他润泽的黑眸微动,仿若散落在黑夜里熠熠生辉的星光,每一颗碎星之上,都写满了求而不得的执念。
宋疏遥无可奈何,叹息道:“别再闹了。”
这句话,谢字卿置若罔闻,只是看着她,自顾自道:“你说过喜欢我,那就该一直喜欢。”
眼见他倒打一耙,宋疏遥佯装生气地轻哼一声:“你说过讨厌我,那就该一直讨厌。”
“我没说过,”谢字卿否定,又控诉道,“你多情无情,见异思迁,你骗我。”
宋疏遥气笑了:“那我也比你好,至少我知道,没结果的事情,就别给旁人希冀。”
她厌倦了他的忽冷忽热,以后也不打算再入苦海。
谢字卿抿了下唇,眼中是难得一见的柔情似水。
“可就算你多情无情,见异思迁,是个小骗子,可我还是,”谢字卿垂眸一顿,“很喜欢你。”
喜欢,轻描淡写的两个字,却让宋疏遥耳中一震,好似听见了什么骇人听闻的事,望了他须臾,问道:“当真?”
谢字卿应道:“是。”
她曾经是觉得谢字卿对她有些回应,有些好感,可事实胜于雄辩,谢字卿毫不留情地刺伤她,是他骄傲自负也好,后知后觉也罢,她不怪他,可也不喜欢这样不坦诚之人。
“我不相信,”宋疏遥挑眉,“你曾经说过喜欢长乐公主,也是这样笃定。”
几乎毫不迟疑,谢字卿道:“那是假话,彼时我认定不会与你结亲,不愿纠缠,只想长痛不如短痛,便说了这话诓你。”
“那谢侍郎现在说这些话,是想?”
“我想你回心转意。”
宋疏遥心中倏然跳了两跳,四处望了望,目之所及之处都见不到行人,她一下便明白了,谢字卿定然是早早就等在此处,也定然将她和苏忱的郊游全部看在眼中。
所以才会如此异常。
想通了,宋疏遥垂下眼,发出一声似有若无的轻笑来。
不知怎的,想起他昔日的高高在上,和此刻的楚楚可怜,宋疏遥心中忽然萌生一种“大仇得报”的快意。
她自幼学习经史典籍,圣人之道,明白此刻幸灾乐祸是极其错误的,故而迅速压抑那些阴暗的想法,轻声道:“谢侍郎,别为难我。”
谢字卿低眉看着她,语气里有微不可查的轻颤:“你别选他,选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