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不一样?”她反问。
眼看季冬远又不说话了,乔清舟笑一声:“小面瘫。”
这一刻,好像七年的缺失都不复存在。
他们还像七年前分别时的早晨,笑嘻嘻地喊对方的绰号,然后挥手告别。
乔清舟知道,自己哪里不一样了。
但是她不想告诉季冬远。
在认出季冬远的西装是高级定制的时候,她就不想说了。
目送对方的车驶入车流,这场意外碰面没有让两人停下步履匆匆的生活。
他们的交集最好到此结束,不要再有后续。
下午五点刚过,乔清舟急匆匆地从中医馆出来,扫了旁边的共享单车就一路狂蹬。
不幸的是,现在是下班高峰期,她在五点十七分的时候才踏入中兽医馆的大门。
更不幸的是,店主就站在门口等着她。
“乔清舟,你又迟到了。”店主扶扶眼镜,“五点一刻上班,你哪回准点过?不能因为是兼职就这么消极怠工吧。”
乔清舟连连道歉,也没有获得半点好脸色。
“赶紧去配药,今天又来了一只得狗瘟的。”店主扔下一句话就走了,剩乔清舟值夜班。
乔清舟没有说自己有点中暑的事情,抽空回复了家人的消息,又点开另一个聊天框,转了笔钱过去。
很快显示对方接收。
给宠物配的中药也不简单,乔清舟狠狠掐自己一把,打起精神来做事。
到处都是小动物的叫声,嘈杂不堪。
乔清舟已经习惯了,镇定自若地配着药,再自己想办法给狗喂下去。
小动物都是有灵性的,病入膏肓也分辨的出来好人坏人,吃完药都亲昵蹭着乔清舟的裤腿,以此感谢。
门上的挂牌发出碰撞的声响,乔清舟立马从房里出来,准备迎接客人。
结果对上熟悉的视线:“季冬远?!”
眼前的高定西服太眼熟了,不是季冬远又是谁?
季冬远神色复杂:“你不是在椿萱堂工作吗?”
“我……”
太尴尬了。
这是乔清舟唯一的念头。
该死,为什么现在那些猫狗不叫唤了!
乔清舟疯狂想借口,谁知季冬远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掏出一只毛茸茸的小狗:“路边捡的流浪狗,已经瘫了,能治吗?”
“我看看。”乔清舟松了口气,幸好他没有继续追问。
接过流浪狗,才发现是一只小小的马尔济斯犬,狗的后腿已经折叠,弯曲程度非常厉害。
做检查的时候狗呜呜咽咽,浑身颤抖,是流浪的后遗症。
季冬远想了想,伸出一只手,丝毫不在意脏污,抚摸上它的脊背,顺毛捋了捋,成功让它安静下来。
收回手时,乔清舟看清他手腕上的东西,呼吸一滞。
一番基础拍片下来,大致判断为脊柱断裂,这个乔清舟帮不上忙,只能留言给兽医让他明天早上早点来。
整个过程季冬远都默默跟随,等一切结束时才出声询问:“多少钱?”
扫码付完款,时针滑向数字九,这个时间段就没什么人了,一般是乔清舟吃晚饭的时间。
安顿好流浪狗,乔清舟锁上门准备去隔壁沙县小吃凑合一顿,走几步才发现季冬远跟在身后。
中兽医馆偏城市边缘,出了门旁边就是一条长长的公路,两边都是一片粉色的栾树,身后中兽医馆的牌匾有些掉漆,与四周格格不入。
九月薄荷香,乔清舟觉得这个味道跟季冬远身上的香水味很像,清清凉凉的。
“今天谢谢你。”
感谢很生疏,他们两个之间几乎没有说谢谢的桥段。
“可以把微信加回来吗?”季冬远的声音比以前低沉。
乔清舟还在绞尽脑汁想措辞,一句话惊得她手忙脚乱:“好,那,我扫你吧。”
正值栾树结果,一串串灯笼般的果实仿佛要落到史铁生的书里去。
乔清舟记得他们分别时,也是在碧粉连天的九月。
季冬远把手机收回口袋,状似无意地问:“你以前不是说最讨厌上夜班吗?”
“啊我就是个社畜,哪有选择权啊,老板让上夜班就上夜班咯,我不挑。”
乔清舟蹦蹦跳跳地走到前面回头,开玩笑地张开双臂:“我早就被生活磨平棱角了。”
这是季冬远熟悉的乔清舟,却又有一丝陌生。
彼此缺失的人生还是留下了一些裂痕。
乔清舟想着今天迟到得扣多少工资,没注意身后的人做了多久的心理建设。
“我可以请你吃饭吗?”
风把清冷的邀请送到故人耳畔,带着小心翼翼和从前的情谊。
这是时隔七年,他第二次鼓起勇气主动邀请。